东华子先还听得明白,渐渐晕头胀脑,最后一拍大腿道:“没错儿,那我们该如何行事?总之师兄都听你的。”
叶孤鸿笑道:“我答应了要送这奢香去顺元城,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先送她去了再说。”
东华子探头,见奢香姿态恬静,相貌绝美。不由馋道:“这般貌美小娘子,那个老狗头有什么福气消受?我看只有师弟这般人物,才足匹配。”
叶孤鸿哈哈笑道:“师兄这话说的不错,那老头儿且不说他老,单说他甘做蒙元走狗,也不配消受这般小娘。走,随我送她去顺元城。”
东华子听得懵了,却见叶孤鸿抱起奢香,展开轻功便走,也不敢多问,只得紧紧跟随。
个把时辰功夫,二人已到顺元城外,叶孤鸿寻个无人处,悄悄解开奢香穴道,奢香茫然睁眼,呆呆道:“我怎么了?”
叶孤鸿似笑非笑,摇头道:“你被吓昏了,好家伙,你带了多少斤首饰,平时走路不嫌累么?”
奢香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他怀抱里,“哎呀”一声低呼,飞红上面,然而不待她挣扎,叶孤鸿已然轻轻放了她下来。
他拉着奢香一只小手,低声道:“你听我说,你既然要嫁人,便当知道,男人骨子里都是小气的,如果让你那老丈夫知道,救你的人是我这么一个英俊小伙儿,只怕他不仅要为难我,以后也要疑心你,那便不美了。”
他眼神诚恳温润,盯着奢香双眼,认真嘱咐道:“我马上进京赶考,自不怕他为难,你却要和这老头过一辈子呢,若是老头起了疑心病,那日子如何过得下去?所以你记得一口咬定,没人救你,是你的部下拼命断后,你自己才趁机逃了出来,明白了么。”
奢香望着他充满关怀的眼神,虽然面颊如火,却舍不得移开目光,只呆呆摇头道:“不,不行的,奢山大叔说了,你救了我,要让我阿爸给你和我等重的金子,我们彝人,从来不肯忘恩负义。”
叶孤鸿微微一笑,笑意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傲然:“傻姑娘,我若贪心你家金子,何必现在送你来?把你养到五百斤再送来,岂不是发了大财?”
奢香面色更红,又忍不住低头笑道:“你,你尽会胡说,我又不是,又不是母牛。”
叶孤鸿哈哈一乐,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总之,我不贪你的金子,好姑娘,我只希望你生活的顺心如意,便心满意足了。”
说罢放开小手,冲东华子一摆头,扭身就走。
奢香一惊,连叫几声,随即扶着头饰追去,然而叶孤鸿、东华子走得飞快,片刻就转入了山中。
奢香立在原地,呆呆望了良久,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她的左手下意识紧握住右手,那是叶孤鸿方才所牵之处,她想留住叶孤鸿留在她指尖的温度,即使明知不可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奢香擦去泪花,一步一回头,往城里走去。
城外山林中,一俊一丑两颗头颅探出,东华子眼眶微红,颤声道:“太感人了,真的,师弟,太感人了,我要是你,我就带她去天涯海角,这般好女子,如何忍心看她嫁给一个老头儿?”
叶孤鸿扭过头,古怪地望着他:师兄,你忘了我的话么?一介蒙元走狗,岂配消受这般小娘?走,我们进城,等他们结婚。”
说罢便往城里走去,东华子讶然看着他背影,喃喃道:“我真是猜不透你呀,师弟!”
第139章 夫人掌权,蛮子飞山
叶孤鸿、东华子入得城后,替东华子买了口长剑,又买了套彝人的衣服,随即便找了间偏僻客栈,足不出户住了三日。
三日后,宣慰司元帅府传出消息,八番等处宣慰司宣慰使、龙虎大将军、罗甸侯霭翠大人,正式迎娶四夫人入门。
一时间官差尽出,满城张灯悬彩。
叶孤鸿得知,立刻换了彝人的衣服,调些淡墨,把面孔擦得黝黑,寻个僻静处,施展轻功跃入侯府。
彝人相貌,大多浓眉高鼻,眼眶深邃,叶孤鸿也恰恰是轮廓极分明的长相,因此涂黑了脸后,便是彝人自己也难分辨。
侯府中这一日格外热闹,各族首领或是亲至,或是派了亲信,都来贺喜吃酒。
叶孤鸿混迹其间,腰里插着同东华子讨来的彝刀,仰着脸儿,大模大样走动,看上去气派十足,一路竟是无人过问。
不多时,大致摸熟了侯府的路径,遂踢踢踏踏绕到了后院里。
那霭翠的大夫人几年前病逝,后院中只有二、三两位夫人,都是四十上下年纪,又有五六个子女,其中最小的儿子,也有十五六岁。
这一家人都围坐在二夫人的院子里,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板着脸,说着新娘的坏话,面上都是刻薄神气,显然不大待见霭翠新娶的年少妻子。
叶孤鸿笑眯眯走过来,霭翠大儿子一见,便觉气不打一处来,呼的站起身,指着鼻子骂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是谁的下属,,这般没规没矩?”
他兄弟几个各有下属,彼此也难认得周全,因此虽见他是生面孔,也只道是哪个兄弟的部下。
这小侯爷说得乃是彝语,叶孤鸿不解其意,只是点头笑道:“好的好的。”
小侯爷听他口吐汉话,眼睛一瞪,却见叶孤鸿摸出一把折扇,掉转了扇柄对着自己,随即那扇柄中喷出一道青烟,小侯爷猝不及防吸了满口,心中大怒,正要拔刀斩杀叶孤鸿,忽然面皮发僵,不由自主笑了一笑。
周围人等正要发作,忽见小侯爷露出笑脸,都是一愣,叶孤鸿趁机鬼魅般掠了一圈,一人脸上喷出一点青烟,扭身就走。
后院另一处院落中,霭翠喝得大醉,两个小厮死命扶着他,摇摇晃晃往新房走去,迎面撞见叶孤鸿从花丛中闪出,正要喝斥,叶孤鸿把最后一点毒烟喷在三人脸上,丢下扇子便走,悄悄回到正厅,找个酒坛狂饮几口,摇摇晃晃,佯做喝醉模样。
不多时,侯府后院有人惊叫起来,正厅中大吃大喝的众人一愣,片刻功夫,有人屁滚尿流来报,道是宣慰使、罗甸侯霭翠,连同夫人儿子,尽数死得精光,死者人人面带诡异笑容,现场找到折扇一把。
霭翠部下面色大变,齐齐涌去后院一看,当即有人惊呼:“这般死法,分明是五毒教的长乐绝命烟!”
又有人道:“这把扇子,好似是毒手书生的兵刃!他故意留在此处,是向我们示威么?”
一众人神情大变,纷纷议论起来:原来当初霭翠之父阿画死后,霭翠两个哥哥乍俄、陇内先后继任宣慰使,却在四年之内接连被毒杀,一向认作五毒教所为,霭翠即位后,一向小心防范,如履薄冰般过了十年,不想终究还是被人毒杀。
随即又有人说起继任者的问题,霭翠后代虽然死绝,他两个亡故的兄长,却还有子息在世。
叶孤鸿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将霭翠四个侄儿的长相一一记下。
当夜,霭翠四个侄儿尽数惨死家中。
霭翠一众部下几乎发疯,令人辨认死因,却是中了五毒教的“蝎尾丧门钉”。
这一下,传承一千余年的罗施鬼国势力,竟然落到无人继承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