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桶冰水从头顶灌下,许声寒全身一寒。他……咳血了?嗓子里一阵干痒发痛,随着咳嗽越来越多的鲜血溢出唇瓣。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头脑发昏,不知道过了多久,咳嗽才渐渐止了。许声寒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的短袖,胸口沾满了血点,手上也全是鲜血。他扶着沙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拿上钱包和手机去了上次的医院。医生听到他的病状后,看了他好几眼,“你叫许声寒?”许声寒一愣,“是。”他没有跟这位医生提过自己的名字,“医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上次发烧,是我师弟接诊的。”许声寒顿时想起了那位眉目冷淡、言辞刻薄的年轻医生。“你这个情况啊……得做个详细的检查。”许声寒还没来得及问问情况,就被医生催着出去检查了。这家医院是是一家私立医院,离他和段勋住的地方很近,没什么人,很快就做完了检查。许声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地板发呆。视线里突然多出一瓶水,许声寒抬头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眉眼,医生今天没戴口罩,露着清俊的面容。“喝点水。”医生把矿泉水往前递了递。许声寒接过水瓶低声道:“谢谢你。”医生:“结果要三天后出来,做完检查就回去吧。”“嗯,”做检查的医生已经跟他说了,“我是什么病啊?”医生看了他一眼,“别想太多,咳血不一定是绝症。”他语气仍然是冷淡的,却远没有上一次那么刻薄,许声寒苦笑了一声,“谢谢大夫。”医生淡淡道:“不用。”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许声寒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会,往来的人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不少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许声寒轻咳了两声,很快起身离开了。三天后,他来医院取检测结果。医生整理了一下病例资料,平淡的道:“一个人来的?”许声寒点了点头,他这几天咳嗽的症状一直没断,只是没在咳血。“家属联系不上吗?”许声寒摇了摇头,“大夫,我得了什么病,你直接跟我说就行。”大夫看了他一会,“年轻人,你也别太紧张,你这个初步诊断是肺癌,晚期。”许声寒全身一寒,“肺癌,晚期?”
“积极治疗的话,还是能有很长时间的生存期的……上一位病人,延长了两年的生命。”许声寒恍惚的听着,无意识的跟着点头,却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太年轻,还不到三十岁,连大夫看了都觉得不忍,无声的叹了口气。许声寒捏着检查结果出来,手指一直在隐隐的颤抖。肺癌晚期,积极治疗能活两年……如果情况恶化,或许连一年都不到。这些词每一个他都懂,可从没想过会和他联系在一起。许声寒满目的茫然,六神无主之下,拿起手机下意识的拨通了段勋的电话。他和段勋结婚后就和段勋来到这个城市创业,身边没有熟悉的亲朋好友,父母更是早就和他断绝了关系。除了段勋,他没有人可以依赖。更何况,段勋是他喜欢了六年的人,就算如今闹到离婚,许声寒潜意识里依然信任段勋。做出这种举动,完全是穷途末路之下的本能反应。段勋正在医院照顾得了流感吴霖霖,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他拿出手机看到许声寒的名字皱了皱眉。吴霖霖:“嗯?谁的电话呀?”“没,”段勋手指一划,挂断了电话,“打错的。”他以为许声寒是后悔了,打来祈求不离婚的,毫不在意的挂断了。那头许声寒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愣了好几秒,才缓缓的放下了手机。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离开了爱自己的父母、相交十几年的朋友,就为了一个连他是死是活都不在意的人。许声寒眼眶发红,低下头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滑落,砸在病例上溅出了一滴水花。许声寒在走廊里坐了很久,手指几次要点到父母的电话上,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打过去。当年他为了段勋,和家里闹得很僵,甚至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父母亲朋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和段勋在一起,甚至差点把父亲气得心脏病发。当年,父亲就骂过他识人不清。他说段勋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许声寒早晚会被他坑的一无所有。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许声寒当时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许父劝阻无效,直接和他断绝了关系。从那以后,家里人再也没有联系他,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渐渐疏远了。许声寒为了段勋把自己搞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临死了,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算了,还是别惹父母伤心了,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某个角落里活着吧。生前就惹老人家生气,临死了也别叫老人家再劳心了。最后,331病房新入住的年轻病人谁也没有联系,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