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缓缓站起来,嗫嚅道:“我、我怎么竟睡着了...”
她声音说得小,但沈誉还是听见了,朝着床沿挪了几寸,说:“昨夜走了许多路,早上又辛苦照顾了我,定是累着了。”
云朵这才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竟已快到头顶。
她耳根发烫,明明说好好要走的...
床上的人忽然咳起来。
云朵收回思绪,忙在桌上找了水倒了杯递给他。
男人伸手去接,却将那只递水的手也一并轻轻握住。
“只可惜我才病了,床也被我睡得脏了,委屈你躺那榻上。”
他掌心不再似昏睡前那般潮热,却仍暖暖的。
云朵像是被烫到,指尖蜷了蜷,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那只手就松开了。
沈誉捏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的抿着,动作缓慢,像是要从那白水里品出甘甜来。
他手大,那只瓷白杯子更显得玲珑,手背的青筋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时隐时现。
云朵盯着看了会儿,道:“二爷既然醒了,我——”
“早上辛苦你照顾我...”沈誉指尖摩挲着杯身,抬起含笑的眸子看进她眼底,“还未说句感谢。”
云朵别开脸,目光落在自己十指绞紧的双手,说:“不过是顺便,不必客气。”
男人却煞有介事地认真道:“你有所不知,我一年到头也难得病一回,可一旦病了,必定去大半元气。轻则卧床十天半个月才好,重则药石无医险些见了我亲娘去。我今早时便自觉大有重演之势,若非你悉心照料,只怕现在已是凶多吉少。”
云朵从未听说过这事,一时间有些诧异。
沈誉郑重地接着解释:“我十岁那年的冬天,也是数九寒天里病了,已是到了神智不清之境,任那些灵丹妙药成日似水般往肚里灌也丝毫不见清醒之势,还是母后亲自上山去请了仙师为我起坛作法才将魂将回来。”
云朵听得入了神,怔了会儿,才紧张道:“你、你在诓我罢?”
哪有人病一场还得请做法事的。
沈誉一时无言,垂眼缄默着。
他脸上没再看见那些不正常的红潮,想来是退烧了,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清俊的模样。
只是到底还病着,难免憔悴了些,再一皱眉,显得更有几分可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