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放着只竹篓,里面已经装了好几尾肥鱼。
“初春时喂了许多饵料,看来长得还不错。”沈誉收回视线,“想来等到秋天会再肥些,只是我今日心血来潮罢了。”
云朵想数清有多少,奈何竹篓不算大,里面的瓦罐有些深,她刚探过头来,就被鱼尾拍起的水花溅了些在脸上。
她窘迫地别过脸,慌乱地用手擦掉。
再回头时,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沈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眼底,将眼珠染成琥珀的颜色。
视线短暂相接,云朵只敢瞥一眼就回避,忙碌地望着周围蔓延的大片绿色。
这会儿已是黄昏,中午时开得绚丽的荷花已纷纷合成一个个花苞。晚风轻轻拂过,点点粉红摇摇晃晃,赏心悦目的样子。
她能感觉到沈誉的视线仍在她脸上停驻,她没勇气去验证,只僵着脖子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过了片刻,才听见身边的人开口:“你…”
云朵等了会儿,男人却迟迟没说完剩余的话,反而改口道:“那天晚上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并无非分之想。”
“我…我知道的。”云朵连忙点头,“二爷不必为这种事放在心上!”
沈誉似乎笑了一下,“这话该我说才对。是我冲动才冒犯了你,该我求你莫将我那晚的混账行径放在心上。”
云朵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在此之前,她本打算好再见到沈誉时就该向他表明,无需再特殊照顾自己。
她不懂王宫里的规则,这些天却也渐渐明白,沈誉为何会接连半月都歇在自己房中,又为何会故意在王后跟前与自己佯装亲密。
只是有一点却怎么也想不通透,不过是仰人鼻息的妾室,云府也早已中落,沈誉何必会做到这个份上,就连裴小姐都好奇地来了。
可是人在旁边了,她又问不出口。
万一他以后真的不来了...
沈誉等了会儿,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偏头再次看向身边的人。
那人蹙着眉,一脸愁容。
他眸中光芒也暗下来,只好烦闷地看着鱼竿。
两人沉默地坐着,太阳很快就坠落天际,荷塘里渐渐凉下来,荷叶深处能听见隐隐的蛙声,衬得空气更安静。
云朵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些话来说。
可她这样无趣,所见所知的都是些蝇头小事,沈誉会不会觉得烦,若什么也不说,未免又太木讷。
沈誉就坐在自己身边,一只脚曲着,手自然搭在上面,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就和以往每次在路边摆摊时她偷偷看了无数遍的那位公子的身影重叠。
只是这次,她能看得更清楚。沈誉的侧脸,他垂着眸子的侧脸、挺拔的鼻梁,抿成一条线的唇...还有手背的青筋,骨节分明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