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末的季节,天气没热起来,云朵却戴着顶帷帽。同她一起摆摊的也是个姑娘,叫萱儿,卖的糖果。两人年纪相仿,一来二去便熟了起来。
萱儿看她今日心情不好,又来得迟,就问她怎么了。
云朵将做好的糖水递给客人,摇了摇头,“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又做这副愁眉苦脸?”萱儿听她说过些自己的事,隐约猜了猜,“是不是家中已定好了婚期?”
“你怎么猜得这样准?”云朵转头看她,“我什么都没说呢。”
萱儿自信满满地说:“能让你忧愁的,除了你娘亲,便是这事了。你前天才去看了你娘亲,剩下的不就只有嫁人了。”
云朵轻叹一声,把今天的事给她说了。
“太过分了!”萱儿愤愤地替她抱不平,“那云夫人不就想攀个高枝儿,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世子,可奈何王府也瞧不上她,才转头让你嫁过去给那人做小!你那亲爹真不是东西,竟也听一个妇人之见!”
云朵是云老爷当年在外的风流债,十六年来一直跟着娘亲在外生活,近日才归了宗,回府上才一个多月。
府里的闲言只道她是云府遗落在外的的二小姐,如今认了亲,再不必受苦受累。可只有萱儿知道堂堂云府的二小姐,竟然还要自个出来赚钱养娘亲。
萱儿曾劝过云朵找亲爹要钱,可她性子柔软,说话也温声细语,哪里像是能讨人要债的。
若是长相平平倒也罢了,偏又生得副好模样,如今半点福还没享着,还白白替那没半分情分的姐姐出嫁。
云朵无言,只垂着眸子弄着糖水。
刚回云府时,她也欢喜过的。
自己从小就和娘亲相依为命,娘亲身子不太好,常常要看大夫,日子过得好生拮据。
忽然一天来了个人,说是自己的亲爹,要接她回家认祖归宗。
云朵还以为再也不用为娘亲的药钱发愁,却不想云老爷认她,只不过是要替大女儿嫁人罢了。
她亲爹说给她指了媒亲事,要嫁的便是广南王的次子沈誉。
她虽刚到绥地不到一个月,关于沈誉的事,却也是知道些的。
广南王统共两个儿子,世子沈玠经纶满腹,才华横溢,颇得广南王青睐,百姓也是赞不绝口。
而次子沈誉...
云朵听的也不少,其中提得最多的,只两个字——
纨绔。
越想这些,眼前就有些模糊起来。
萱儿看她胡乱拿袖子去抹眼眶就知道她在哭,眉头一拧,掀开她帷帽的薄绢挂在帽沿,将脑袋探进帽中与她脸对脸,道:“落什么泪,哭又不能解决事儿,不如你现在就回去跟你爹说你不嫁了!”
“我...”云朵咬着唇,“我说了能作数么?”
萱儿想了想,说:“你若害怕,我陪你去!你和他直言说你早有了心上人,就算嫁过去,也难一心一意待那劳什子的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