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借助着微山湖里的水系,横穿微山湖,成为它的最大的特色。
漕运,是从隋朝开始的,连接南北中国的重要通道,因为关系国运,几千年来,各个朝代的统治者,均把漕运的顺通,作为头等的大事,进行操办,为此,大运河旁的微山湖里,疏通河床所挖掘的滞泥,堆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湖心岛。
山口的汽艇,就停泊在一个湖心岛的边上。
熄了火的汽艇,静静地躺在温绿的湖水里,温绿的湖水,静静地躺着,微波不兴,像一块碧绿的玉石,玉石的上方,蒸腾出乳白色的轻纱,轻纱朴妙哲,梦幻出种种抽象的造型,诺大的微山湖,显得那样的静穆、神秘而姿态万千。
像一叶扁舟的汽艇上,只有山口和王子玉两个人。
其他的鬼子,包括开船的,全都让山口撵到了湖心岛上去了。
湖心岛上,绿树掩映,枯草婆娑,将几个便装的鬼子,遮掩的严严实实。
好像这个世界里,只有山口和王子玉存在了。
山口,已经把书本合上,垫在膝盖上,一只胳膊垫在另一只胳膊上,另一只手掌,托着她那尖尖的下巴,像一尊雕塑,静在那里,透过一袭白裙,将她装扮的青春靓丽,优雅华贵。眼睛,长久地注视着微山湖的远方。
王子玉仍然地歪瘫在船舱里,像一条将要干死的鱼,“恢恢”地喘着气。
也就是他,老牌的党棍,经的风雨多,要是别人,从捆猪的绳索将他四蹄捆上,到刚才的解开,尤其是三个护兵,先后的被扔到湖里喂鱼,早吓的瘫痪,吓得屙绿屎,再也犯不过阳来了。
王子玉渐渐地恢复着人形,渐渐地恢复着心智,他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样面如桃花的女兽。
这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野兽里。
人,一旦把他变成野兽了,他就比野兽还野兽。有时候,野兽还知道点儿人性,而从人变成兽类了,就再也难回到人的本性上来了。
他,看着同样眼看着外面的山口,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一丝一毫的表情,竭力地扑捉着她的内心里的每一丝的变化了的信息。
山口的面部的表情,像湖水一样的沉寂,像新玉一样的凝重,看不出来她的情绪上的变化。
只是,她的略涨的胸脯,在微微地扩张、收缩着,显示出她,心,并没有,与眼睛,搭上。
她,在凝聚着定力,思考着什么。
山口,能思考着什么你?
王子玉摊在那里,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
山口对付自己的这招儿,总体上,是和对付四老虎一脉相承的,前提,是自己亟需使用的人,要让这个对自己有用的人,能服服帖帖地听自己的,山口的办法是,先用死,来恐吓、恫吓,对对方实在的,万般无奈地钻进她的套子里了,再用自己高深的招数,打动、降服对方。
看样子,她读的《三国志》、《三国演义》,用上了。
诸葛亮就是用的这样的计策,让刘关张三请,直到把想当皇帝就要用谋臣的胃口吊得足足得,像烧锅里的开水一样的,在内心地沸腾,然后,再来个《隆中对》,足不出户,天下已定,从而当了一辈子的首席大臣,连少帅,都要称“父相”,在他手掌心里,怎么的也出不开身子,一篇《出师表》,吓得刘禅,把屎尿拉到裤裆里,“此间乐,不思蜀”,肯定的,有思想障碍了。
只是,那么,这个心很毒辣的女人,她的《隆中对》是什么呢?你的那招,能唬住四老虎,因为四老虎,杀猪的出身,“道业”短浅,我可是一夜能啃两亩地的豆叶的老“蚰子”,你一个初出校门,刚受劫难,甚至连鸡也没杀过的娃娃,能用什么奇妙的计划,降服得住我?
王子玉也在替山口思虑着。
当然的,王子玉的思虑,是为自己着想。
“王先生,这么长时间的看我,恐怕,不因为我的美丽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口转过脸来了,一边两手的闲翻着书页,一边把有些隐晦的脸色,对着王子玉。
山口嘴上说的这句玩笑的话,但是,语气里,语音里,没有丝毫的玩笑,而是极其的严肃和忧愁、彷徨、消沉。
王子玉当然知道,她是在寻找交流的话题。
也就是说,她已经考虑妥帖了。
要摊牌了。
但是,王子玉怎么的也没有想到,山口,用自己的这样的方式,开始了他们之间的交锋。
王子玉是谁?!
王子玉马上的水来土挡,先是咧来嘴巴子,努力地在脸上,画出来一丝的玩笑,故作的轻松,“山口太君,恰恰相反,我就是在欣赏太君的美丽,山口太君,您的这一袭白裙,使我想起来了北京,燕京大学,想起来了上海,十里洋行,想起来了日本的东京街头,只有您这样的美丽、气质,才能使得燕京的未名湖,增色添彩,才能使十里洋行,雍容华贵,才能使富士山的樱花,蓓蕾绽放。”
女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经不起对自己美丽的夸赞的,心思重重的山口,在王子玉诗情画意的夸赞下,也禁不住地嫣然的笑,“王先生,不愧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不愧是徐志摩的好朋友,出口成章,洋洋洒洒。”
王子玉赶快地收兵,这时候,他可不想在这人迹罕至的湖野里,对这样的一个魔兽,谈什么洋洋洒洒,这样的魔头,你永远定跟不上她的拍子,翻脸,要比翻这本书页子,要快得多,那句话,听得不舒服,一翻脸,他王子玉,就要追随他的三个护兵,一起喂微山湖的鱼鳖虾蟹了,但是,他还是的以守为攻,“山口太君,我对您的夸赞,是发自肺腑的,你看,我这一身的伤痛,已经不再疼了,人家说,赏心悦目谁人家,我觉得,女士的绚丽的美,看在眼里,也能疗伤。”
山口听到王子玉的浑身的伤疼,一下子沉下了脸,她当然知道王子玉说这样话的用意,感觉到了王子玉的棘手,心里越发的恼怒了。
这个国民党的党棍,相对四老虎,可是的不好降服。但是,她的牌,已经打完了,再没有别的招数,一招,将他置于死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