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甘愿成了日军第一降将
彭琦辉手拿着一根黄瓜,却早已经忘记吃。
两只老母鸡踱着步子一路寻着食儿过来,看见了彭琦辉的布鞋上裤腿上,沾着的瓜子儿,高兴地过来,叨米似的清点。
彭琦辉浑不知觉,只是一边静静地听着渡边的闲聊,一边沉在了深深的思考中,这些问题,牵扯到国际国内的政治的经济的人性的历史的,错综复杂,是够他掰扯一阵子的。
倏地见渡边不说话了,彭琦辉才意识到自己静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连忙回转过来思绪,向渡边投过来歉意的笑容。
彭琦辉的眼光与渡边的相碰了,他马上觉出了渡边在用热热的眼光看自己、
他知道,渡边已经把肚子里的烦躁,乱序已经倾泻干净了,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和洗涤。
彭琦辉也觉出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于是,咳一声,算是清清嗓子,再朝渡边笑一笑,就开始了自己的说话,首先,他也把自己的观点坦露给了对方。
“渡边,你说的这些,是你们日本的情况,是你亲眼见,然后思,从具体的操作性上看,是具体可行的,也是可以站住脚的,但是,任何问题,都有它的两面性、复杂性和倾向性,就像你们日本侵略中国,侵略东南亚,图谋霸占全世界,那就不是你们日本国一家的事情了,而是两个国家,全亚洲,全世界的事情,这里面牵扯到政治,经济,人文,历史和现实等等,方方面面的事情,非常复杂,所以,我们的聊天,仅仅只是一个聊字,再犀利的问题,再精妙的回答,再深思的角度,都会有片面性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渡边深深地点点头,他也是文化人,尤其又是喜欢古的,所以,想的更丰富,角度更宽广。
渡边倏地感觉到,他与彭琦辉,这个死敌,已经在心里一步步走进,已经在心理上,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在宽大的树荫下,忘记了战争,不见了硝烟,只剩下了聊天和舒心。
彭琦辉提提裤脚,赶走了围着他吃食的母鸡,“渡边,我觉得,你总结的这些问题,好像,只是从抱怨的角度,从无奈的情绪,从维护你们现有的军事政策的一面谈起来的,虽然,你着眼更高处,但是,但是,无可奈何的战败的前景和由此而来的沮丧的思绪,已经影响了你,所以,你的答案,还是有不足之处的,从客观上讲,从王道正义上讲,其实,你们战败,或者说,一开战,你们就注定战败了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你们违背了自然规律和人文规律,或许,你认为这个是虚的,其实,这就是文化,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已经沁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里,谁去违背它,剔除它,除非把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排干净,这,你知道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就这,你们必然要失败,这是客观规律。”
渡边新鲜,“唔,上来就失败了?”渡边笑笑,嘴角上,明显地挂满了骄傲和自豪,“我觉得,客观规律的客观两字,就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恒卷天下如卷席,如果不是山本五十六这个毫无战略眼光只呈匹夫之勇的悍将蛮将,不去偷袭珍珠港,不过早的招来美国参战,而是先占领中国,继而从南亚绕道走海路,到欧洲,与德国会师,我们可是差点要占领全球的,英国的日不落帝国,对于我们,马上就要到来的。我觉得,我们日本战败,归根结底,在于东条英机首相用人不当,导致局势失控,走上失败的,所以,人为因素,才是我们战败的首要原因。”
彭琦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你的这个想法,不仅在你们日本,在你们将军之间,就是在我们中国,在我们中间,也是大有市场的,其实,我认为,这是懒人想法,表面上看,好像是这样,其实,这里面的实质,大有文章,而绝非东条英机,山本五十六,还有什么土肥圆,什么日本侵华军总司令白川大将、日驻华公使重光葵,什么冈村宁次等等,仅仅是先锋,或者站在阳台上让人看见罢了,我认为,战争,就是战争,具有自己鲜明的独立因素,有着自己的发展规则。”
渡边听着,眼睛渐渐亮着,“看来,彭将军也一定有高论了,我愿意洗耳恭听,其实,我也是对他们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持怀疑,也觉得,在这样大规模的世界大战,好像几个人,不那么容易决定战争的走向吧?可,我确实找不到答案。但愿,你能说服我,让我从苦闷中找到凤凰磐涅的雨后彩虹,让我受益匪浅,终身制用。”
彭琦辉沉着脸,认真的思考,慢慢地说话,“渡边,大的,我就不说了,就说点身临其境和身心感受得来的感悟吧。你是知道的,战争,是对一个民族忍耐力的一种无上的考验,中华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是最坚忍的民族,讲究的中庸之道,滴水穿石,厚德载物,再加上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四万万同胞,同仇敌忾,已经形成了气吞山河的伟力了,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渡边,你想,你们岛国,物稀人少,四周环海,现在,就连十几岁的娃娃,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上战场了,你说,你们还能胜利吗?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华民族,这是毋庸质疑的。”
渡边点点头,感慨地说,“是呀,就目前看,战争,已经耗尽了我们的战略资源,已经拖垮了我们大和民族的意志了,这一点,是最关键的,我也承认。”
彭琦辉的嗓门渐渐高了,“意志的高低,不在于鼓动,在于正义,在于王道,在于道德和文化的潜意识的拧成,你说对吧?”
“文化的凝聚力,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呀,并且还是直为之力,就犹如你们的黄河之水,看它静静地流,就像一位淑雅端庄的贵妇人,但是,一旦它发怒,那就是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不可抵挡。”渡边点着头,他赞成彭琦辉的观点,“可惜,军人把持国运,那帮子把持着国家机器,他们战略目光短浅,硬硬地把日本拖向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这帮子人,该死!”
“不可违言,人的因素还是相当重要的,我钦佩你们的明治天皇,他是我们亚洲第一个张开眼睛看世界,并且第一个真心向国外先进东西虚心学习的人,正因为明治维新,才使日本走上世界前列,可惜,你们的经济上去了,但是,思想没有上去,没有相匹配的思想教育体系,所以,你们的那些个首相将军,自持武力,越发感到了自己国家的狭小,走上了侵略世界的不归之路,把一个充满生机的国家,好端端地给毁灭了,这,也是你们国家的不幸。”
渡边点点头,“是呀,尤其是我在济宁,在湖西,我仔细地研究了中国的历史,发现,所有的,只靠武力征服,没有一个成功的,就说满清,得到了天下,可以了吧?但是,进了北京,骁勇天下的八旗,提上了鸟笼子,征服满清男人的女人,裹上了小脚,一样不少地重复、复制着前明,你说,是满清推翻了前明,还是前明推翻了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