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各处仍可见查哨的军官,按华夏军中军律,每夜除营官外,把总或副把总亦要巡视本部区域,把总歇息后,由军法官和军士长轮流巡夜,一般带宪兵便可,临战时多带一个班或一个排士兵,巡夜要求甚为细致,凡夜间在其部发生火灾、营啸、奸细之事,一律追究营正罪责,所以各连队都十分小心。
等到走到靠南的位置时,宋同低声问道:“大帅,要不要去白虎营看看。”
岩龙微微摇头,岩龙对宋同说道:“不必了!咱们只查青龙营,其他营头就不去了,明日有大战,你回去也早些歇息,不能在战场上好好睡觉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正要抬步走时,前面转出一小队宪兵,领头的低吼道:“口令”
宋同赶紧应道:“平北。”
岩龙马上也追问了一声:“口令?”
“灭虏。”对方也马上答复。这也是夜营的规矩,夜间营内相遇,口令是有所不同的。只能回答正确口令,双方才可以靠近。凡说不出口令者由哨兵先行逮拿,即便认识也不能放,上官也一样逮拿,直到值夜官看过后,由本部上官执军令来取人。
岩龙虽然是大军的最高统帅,但规矩就是规矩,万一被落得值夜官来释放,那就颇为尴尬。领队的听到后走近一些,一看到是大帅连忙行礼,岩龙微笑回礼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见对方有些面熟。回忆了一下指着那人道:“咦,你应该姓邹吧。邹桐是你什么人?”
岩龙说到这里又停下,对面那军官有些激动的低声道:“正是家父,末将邹东,难为大帅记得家父,属下惶恐。”
岩龙微微摆手,拉拉衣袖示意他一起走,邹东立即跟在岩龙的右侧,一副聆听的样子。岩龙侧头看了看邹东,不由笑道:“跟你爹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不错,很有气势,有你爹当年几分杀气。”
“谢大帅夸奖,下官出自秣陵军校骑兵科,毕业后一直在辽东。”
岩龙点点头,走了几步后又低声道:“你爹应该快五十了吧?他一直还跟在太上皇身边吧。最近有没有见到过他?”
“没有,原本太上皇待在国内,还经常可以见到我爹,这些年太上皇在美洲不回。我也是几年没见过我爹了。”
岩龙哦了一声,他的神情有些萧索:“是啊,我也是很多年没见过姐夫了。真有些想他呀!”
邹东连忙应是,岩龙又接着道:“你家中有兄弟姊妹几个呀?翠花阿姨还在吧?”
“属下排行老三,上面除了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奶奶五年前就过世了,不过走的时候很安祥。“邹东答道。
岩龙神色有些黯然,此时已经走到邹东所部,岩龙拍拍邹东的肩膀说道:“明日是我等平定草原之时,好好作战。看到你们都成长起来了,我心里很高兴啊!我们都老了,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你奶奶和你爹都会为你骄傲的!”
邹东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对岩龙行礼,岩龙回礼后继续往下一个营房,邹东目送岩龙走远后,抬起头看着乌沉沉的夜空,出神的看了很久后把双手握紧低声道:“奶奶,孙儿不会给你丢脸的!”
……
五月二十一日凌晨五点,天还只有蒙蒙亮。夜空下明亮的营地中喧嚣渐起,士兵们都在抓紧时间吃早饭,吃饭时间是固定的,到时候哨声一响,没吃的也只能饿着。
周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张口大嚼馒头和包子,战士们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吃饭氛围,邹东抬头看了围成一圈的部下,这是一支新兵组成的队伍。
他们很多人是第一次上战场,大部分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顾自的大吃;也有人若有所思,咬两口又停一下,更有人不停的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还有人则两眼发红,大概是没睡好。
这些反应,邹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第一次上战场,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这些新兵都是建国以后出生的,他们的生活比以前人好多了,可以说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他们比先辈身体强壮,又有文化、见识广,守纪律;但是少了一些在苦难中磨练出来的勇悍,按照老一辈人讲,就是都成了少爷兵。
众人默默吃完饭,不久后营部的集结号响起,士兵纷纷起身按连排列阵,连队列队完毕,邹东走过来,按照作战条例,挨个检查士兵的装备和干粮,每检查完一个便在对方的胸口拍一掌。
到了一名年轻的战士面前,这张稚气的脸上神情有些紧张,不过他总算还记得自己的动作。他立即把步枪平端在胸前,邹东首先接过步枪,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膛,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摸了一下。然后又测试了扳机,随后扣动了几次,枪支保养的很不错。
邹东满意的将步枪交还给他,又抽出他腰间的刺刀,检查后插回原处,又查了他的子弹盒、备用弹药袋、武装带以及干粮数和水壶水量。完毕后,邹东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不要紧张,跟着自己的战友。上了战场你就会知道,敌人比狼好打多了。”
“是!”年轻的士兵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神情总算比刚才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