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秋子回家时,绥并没有按照往常那样迎上来。家里也冷冷清清的没开灯,给曲秋子一个很不好的感觉。
空气中是一股难闻的腥臊味儿,他几乎下意识地抓向腰间想抽刀。
是血腥味儿,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卫生间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尽管在压抑着,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低喘和呻吟。
绥!?
他一脚踢开卫生间大门,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绥正半靠在浴缸里,双腿大张,双腿之间躺着两枚鹅蛋大小的假卵,半透明的黄色羊水滴滴答答,一股股的从他被撑开的后穴里流出。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枚卵在后穴中欲出不出,摩的绥粉嫩嫩的分身也微微挺立,浑身一阵阵颤抖,压抑着的小声哼唧。
见曲秋子进来,他吓了一跳,隐约露头的假卵也缩了回去。
“唔……呃呃……”他挺起的腹部一阵抽搐,卵在他肚子里运动时,顶起一个个小包,疼的他双手放在肚皮上一阵摸索,不断呻吟。
“对、对不起……我想、想自己生完的……还是打扰您了……”他一阵哽咽,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曲秋子看的心疼,赶紧上去搂住他,想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在他头上亲了亲。
绥被他吻得一阵脸红,也有了点勇气撒娇,把脸埋在他怀里。
温存了一阵,卵又急着下来。
“嗯呃!呜啊哈——”
他咬着下唇,穴口一阵摩擦,双腿不自觉的夹紧,卵碰撞着,蹂躏肠肉,他又卸了力,不断摇晃着腰肢,把圆润的肚子晃得人心痒痒。大股假胎带来羊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没力气了,实在是没力气了……这个动作也好难把他们排出来。
曲秋子眼看着绥要没劲儿,把他拽起来,让他能在浴室里,靠着自己的肩臂蹲下来。
“这个动作会不会容易些?”
绥点点头,又开始试着往下用力。
卵那白皙的壳儿偶尔露个头儿,有时又缩回去一些,后穴的褶皱被撑到最大,最后却卡在其中不上不下,撑大与隐约的撕裂折磨着绥的精神。
冷汗打湿他满头白发,贴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脸色更难看了。
曲秋子也急得不行,立马打电话给扶桑。
“上次那个假卵!他难产了!”曲秋子赶紧看了一下他那处:“现在露了个头,但绥没力气了!我要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扶桑被曲秋子的紧张吓了一跳,沉吟许久,指导他:“你现在摸他肚子,最上面,那哥个刚开始顶起的地方。”
曲秋子照做了,将手放在那里。
“用力往下推!”
“往下推!?”
“疼也没办法,得让他赶紧排出来,别忘了,还得把那个产虐体验器拔出来呢。”
无奈,曲秋子看看怀里疼的意识模糊,浑身颤抖的绥,咬牙往下用力。
圆润的肚皮被他大力推搡,整个肚皮变成了一个椭圆形,剧烈的疼痛把绥的意识重新唤醒,鼓胀和紧绷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肚子直接被剖开了。
“额啊啊啊啊!疼!好疼!先生、先生别推了!”
“听话。”曲秋子没法对着他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硬,只能圈他进怀里,继续往下狠狠地推腹。
撕裂感从后穴传来,肚皮被人推得青紫,又疼的要命,肠鸣叽里咕噜的不断,肠液和羊水混得一塌糊涂,顺着假卵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但推力让卵下行了不少,很快,卵最大的地方就被退了出来,后半部分流出肠内也理所应当了。
哐当一声,这枚又重又大的卵被推出了绥的腹中。
这卵比原来躺在浴缸里的那两枚大了至少两圈儿,难怪生的这么难。
好在这枚巨型卵生下来后,最后那枚很轻松的就掉了下来。这枚卵偏偏又小的不行,可能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和最大的那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行吗?”曲秋子帮绥擦去脸上的汗,想把他抱起来,却听到电话那头的扶桑咳嗽一声。
“喂,还记得我说的吗?”
对,得把那个产虐模拟器扣出来。
可是……
曲秋子看看怀里闭着眼睛缩起来的绥,有点于心不忍。
“你要不是拿出来,以后他还得遭罪。”
那就没办法了,是吧?
曲秋子咬咬牙,死死把绥圈在怀里,手则探向绥的后穴。
刚生产过的后穴松软的不行,再加上卵摩擦的绥那饱经风霜的肠肉早就麻木了,五根手指,还有半个手掌,已经很轻松的深入绥的肠内了。
“呜……”
整个手掌伸入时,绥才反应过来,闭着眼,一阵哽咽。
“疼了?”
“不,好、好胀,唔……撑的难受……”
绥难受的紧,手在肚皮上一阵抚摸,又颤抖着把头抵在曲秋子肩头。
“帮你拿出来,肯定有些疼,你忍忍。”
曲秋子又在他脸上一阵细细得亲吻,自脸颊一直吻到唇角。
他被吻得晕乎乎,心里也欢喜了几分,曲秋子手臂断断续续的缓慢深入他也不在意胀痛和撑胀了。
疼,好胀,可是……多亲亲我吧……绥呜咽一声,又反手抱住曲秋子。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用一种奇异而并不太舒适的方式交合在一起,似乎喜爱就会这样相互流通一样。
手臂都被肠道包裹的感觉很奇妙,曲秋子想了很久,觉得这感觉很像自己童年时,把手举到水龙头最中央的感觉。
热水顺着自己的手臂流下,冲击微微挤压着皮肤,手掌被热水包裹、压迫……
“嗯……”
但他的手不在热水里,他的手臂在绥的肚子里,每前进一寸,小狐狸就一阵颤抖,哽咽一下。
他知道肯定不舒服,而且应该会很疼,他都不敢想那些人是怎么把体验器塞进绥肚子里的。
手碰到了一块柔软的肠肉,绥双腿狠狠搅在了一块儿,曲秋子知道这应该就是碰到结肠口了。
“产虐模拟器应该就是在结肠口附近,你找找看吧。”
回想起扶桑的话,曲秋子又把绥往怀里搂了几分,手小心的在他体内探索,用手指小心戳弄寻找着那块硬些的地方。
“疼……”绥沙哑着和曲秋子说:“好难受……我、我好胀,曲先生……”
“对不起,你忍忍。”
“啊、啊啊……别道歉,求您了……对不起,对不起……”绥又被这道歉吓得浑身颤抖,挣扎了两下,却被腹中的手臂牵制着,疼的又哭了起来。
现在曲秋子已经不会觉得他哭的烦了,只觉得心疼。
他加快了探索的步伐,最后在结肠口的深处摸到了那块坚硬的产虐模拟器。他松了口气,两指捏着那物左右摇晃着想把他从肠肉中拔出来。
“唔……啊啊……请、请轻点呜呜……”
“快了,快了。”
他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手也没了轻重,愈发用力的拉扯那块产虐模拟器。绥不敢动,咬紧下唇,忍着不出声,曲秋子看他把唇咬破,把肩膀递给他向他咬,但他不肯,就把脑袋磕在曲秋子肩上。
摘下产虐模拟器的时候,绥尖叫一声,后脱了力,拼命按揉自己的肚皮。
“好了好了!”
曲秋子赶紧用另一只手制住绥的手,在他肠内的手赶紧往外撤。
把手拉出后穴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了绥的一小块肠肉被自己带出,待到手完全扯出时,后穴中还发出了一声色情至极的“啵”的水声。
终于完事儿了……
曲秋子重重松了口气,赶紧把手洗干净,打量起手里的产虐体验器。
这东西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像个芯片,小小的,却能造出那些折磨绥那么多年的卵。
把芯片丢进垃圾桶,他赶紧把绥从浴室里抱出来,裹上毯子送到床上,还贴心的给人盖上被子。
理智有些回笼,绥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儿,就露了一对儿耳朵在外头,听着曲秋子窸窸窣窣的出去收拾屋子的声音,他探出脑袋,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好想去找曲先生,好想他能抱抱我……肚子好难受,想揉揉……可是没力气了。他想坐起来,后穴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于是只好躺下。
是不是撕裂了?可是以前那么大的玩具都能塞进去的。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不可以的,不能再添麻烦了,万一曲先生不喜欢你了会把你赶出去的……
他如此告诉自己,可又想否认:曲先生是不是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呢?
他总是在自说自话,自己否定什么,现在也是。最后,往往是他妥协,自己调节自己,自己忍受各种不适。
转了个身,他把手臂横抱在自己腹部,又缩成一团儿,还把尾巴挡在自己身前。
迷迷糊糊的,有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吃止痛药吗?”
“不、不吃了,我不疼……”
话说完,他又缩了缩,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作响。摸摸肚皮,硬邦邦的,他明白这是又肠痉挛了。
曲秋子也敏锐察觉到绥的不自然,叹口气,将他搂进怀里,手往他腹部探。
“我、我忍忍就好了……”
“我帮你揉揉。”曲秋子哄起他来:“你这样疼着也不是办法。”
怀里的人放松了些,手抬起放在嘴边,把肚皮露给他,让他能方便的揉。
曲先生好像不一样了。绥被曲秋子揉的晕乎乎的,不自觉的又挺挺肚子,和曲秋子接触的更近。
以前的曲先生都冷冷的,他喜欢但是不敢靠近,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曲先生身上有一股人气了,也敢拽着他、让他抱抱自己了。
他不想深究这种转变是怎么来的,但他觉得开心,至少这应该能说明,曲秋子能接受自己,自己的喜欢只要不影响到他,就可以悄悄地来。
“更喜欢了……”
“什么?”曲秋子没听清,就凑近了一些。
距离太近了,甚至有些暧昧了。
“更喜欢曲先生了,还有先生的橘子的味道……都好喜欢。”
今天的叶老板心情很不爽,因为在他和扶桑准备用掉第三个避孕套的时候,亚朗哼着小曲儿进来了。
虽然不在意各个下属和其他同级的眼光,但叶老板是真的很讨厌亚朗,所以他在没得到完全满足的时候停了动作。
当然扶桑也不是很开心,提了裤子的时候还白了亚朗一眼。
“什么风能把亚朗你吹到我这个小店来?今天太阳好像不是从西边出来的吧?”叶老板呵呵一笑,重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不达眼底。
“来做些任务交涉。”亚朗把一沓文件甩给叶老板。
两人就暂时没了什么交流,叶老板简单看了一眼文件,随后控制触手将文件烧毁。
“知道了,这次的新人交接麻烦你了。”
“算了,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感谢吗?”看得出,亚朗并不想过多和他有什么交集。
“嗯,是啊,仅限于同事而已。”
“你儿子现在和你一样恶心。”亚朗直言:“他养了一只男婊子,你知道吧?”
“喂,话别说的太难听!”扶桑听不下去,便插话了:“没同情心吗?他都成那样了,还在人家刀口上撒盐?”
“他又不在这儿,何况他在这儿,这就不是他过去干的事儿了吗?”
“也不是他乐意的,再说,别当我们不知道,结婚之前你也是花心得很,玩没玩过鸭子还不知道呢。”扶桑嘴角一勾,口舌上丝毫不落下风。
亚朗狠狠剜了扶桑一眼,不和他争执,转又对叶老板说:“你自己不正常,别影响了组织里的杀手也不正常。”
叶老板大惊:“这就不正常了吗?你遇到所谓真爱之前,不也男女通吃?”
“我和妻子是纯爱。”
“令夫人真可怜啊,欲望都得不到疏解是吧?”
碰的医生巨响,亚朗攻向叶老板,叶老板的触手立马硬化挡住,小小的茶馆里一时间飞沙走石,冲击波把桌子撞得四散而开。
“喂——”
不等扶桑追上去想关心叶老板,一节触手就顺着他的裤管攀上他的腿,一点点爬向早因性事松软,还没来得及恢复的后穴。
“哈啊!”
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触手出现,绑住他的四肢和躯体,几根慢悠悠的汇集在他后穴中,频繁摩擦着前列腺,扶桑的前身被折磨的微微挺立,吐出了一些腺液。
“听话,别吵。”叶老板呵呵一笑,过去抓着扶桑的脑袋,又是一阵水声不断的接吻。
触手把他伺候的还不错,在他后穴里颇有技巧的吮吸、摩擦,做着算不上疼又确实酸爽的不行的肠按摩。
“嗯嗯……哈啊……哦……”
淫叫声又不顾现状的出现,扶桑根本不吞咽口水,任由津液来不及吞咽淌下,叶老板也不嫌弃,捧着他的脸又是一阵亲吻。
这下扶桑彻底站不住了,脚一软,坐到了地上。触手依旧听话的玩弄着他的后穴,“咕啾咕啾”的水声毫不停歇。
被无视的亚朗看着眼前的活春宫,气的满脸通红。他可不像叶老板手下的那些杀手黑客什么的,看这事儿看习惯了,他真受不了眼前的色情片。
“你们……”
“呼……你当谁都像你?嗯……受了刺激,硬不起来?”扶桑断断续续嘲讽他:“谁不知道你……看了某次过激性行为后……呼……硬不起来了?不举。”
这次亚朗真绷不住了,骂了句恶心就要走。
踏出半步,他忽然咧嘴一笑,看着门口的曲秋子和躲在他身后的那只狐狸,转头又对叶老板说:“就算这样,管好你的手下。我可不觉得他们会接受公开性行为。”
叶老板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早就挡在了被触手玩的有些痉挛的扶桑身前:“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请您赶紧回家陪您纯爱的妻子吧。”
再次被踩了雷区的亚朗顿时暴怒,指着门口的狐狸,咆哮:“就是因为这家伙我才不举的!他把孩子给我也正常吧?!这是在给我家赔罪你懂吗?!”
突然被cue的绥也很懵,指着自己,满眼迷茫,被曲秋子贴心护在身后也小心翼翼的问出来:“我、我?”
“喂,会生孩子的小家伙,要不是因为你没憋住,当众公开生产,我会心理阴影不举?你自己没有高质性爱,连我妻子的高质性爱也要剥夺?”
“你那两个孩子就是给我赎罪你知道吗?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找你代孕吗?!我妻子对你可是好的不行吧?她还把你带回家养胎,呵,你对她的报答就是害得她老公不举?!”
在场的其他三人已经蒙了——顺直男的思想都是这样的吗?这也能怪到人家身上!?人家还没怪你嫖人家呢!
去求子不解,但曲秋子不说,只是更一步把绥护在怀里,还把他耳朵摁在了脑袋上。
但绥还是听到了,毕竟破防的顺直男不仅无趣,而且疯狂还没素质。
“小婊子,我最后告诉你一句,你这种家伙,要是真的喜欢谁,还是趁早离了人家吧!你跟在人身边,只会让人觉得晦气的!”
“呵,你就是灾星,跟在谁身边会把谁坑死的!”
丢下最后一句狠话,亚朗愤愤走了,不过走到一半,曲秋子就随手捡了一个杯子,照着亚朗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一声怒吼,曲秋子小声说:“那天就该打他了。”言罢,他看向怀里的绥:“你没事吧?他就是在乱说,你别在意。”
绥呆呆的看着地上,一言不发,似乎真的在思考那些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绥本身就很容易多想。
曲秋子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走吧,你不是想来亲自和叶老板和扶桑道谢吗?”
他肯定在意了,只是现在安慰他,自己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有一些摸头和拥抱能让狐狸暂时安心。
绥怔怔点头,跟他一起进了茶馆。
现在的曲秋子已经能很敏锐的捕捉绥的情绪了,这大概也归功于经年累月的陪伴吧。本来说是来感谢叶老板和扶桑的小狐狸,在遇到亚朗后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
怕他再出什么事儿,曲秋子反手把风衣盖在了他脑袋上。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知道怎么照顾绥的情绪了,也知道什么样的环境能让他安心。
该说点什么呢?
茶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去曲秋子身上,这让他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以前面对各种危险任务时都没有露出过胆怯的家伙,在面对一个和他相处了半年的弱小狐狸时紧张了。
稀奇,但不难理解,毕竟曲秋子只是没学习过如何与人相处,接受了一些小改造手术而已,感情不充沛,但也是有的。
“不用在意亚朗的话,绥。”叶老板在这时打破了僵局:“他是个自大又很容易破防的家伙。”
“就是,顺直男说的就是他。”扶桑乐呵呵的捏捏他的脸:“你这么可爱,只有他会觉得你脏又没用的。”
嗯,还是扶桑劝的叫人舒服。
绥没答他,只是摇摇脑袋,别开扶桑揉捏他脸颊的手。
“我、我不可爱,还长得好丑……”
“完全没有长得漂亮的自知之明啊。”叶老板一阵无语。
或者说他从来不敢承认自己的美貌吧?底层的兽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这甚至该说是痛苦的源泉了。
“我、我知道我配不上的,配不上曲先生……还好没用……”绥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把头深深低到臂弯中。他小声的抽泣起来,曲秋子赶紧摩挲着他的尾巴,以此安慰。
说点什么,赶紧说点什么!
曲秋子在心里拼命催促自己发声,最终也只问了一句:“要不要我抱抱你?”
绥彻底绷不住了,手忙脚乱得站起来,向叶老板和扶桑说了句“感谢照顾,抱歉了”,就冲出了茶馆。
曲秋子赶紧追了出去。
他好像还隐约听见扶桑在吐槽“情感解离和抑郁症碰在一块儿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吗?曲秋子现在对绥的心疼已经超过很多麻烦或者可怕的情绪了。
最终,他在霓虹灯笼罩的大桥上站定了。
a市水不是很好,这条溪流是这个城市唯一的一些清流了。昏黄的路灯和缤纷的霓虹灯让这条河融进光里。
绥就那样站在桥上,白发被光染上了过分的温柔和悲伤——他也融进了那片光里。
“我这样是不是……挺丢人的?对不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糟糕啊……”
绥怯生生的开口了:“对、对不起……我知道不是我的错,你们也一直在、在安慰我,可是我总能听到那些话……那些辱骂,那些恶意……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有的疤是无法愈合的。曲秋子只垂眸听着,良久,他上前握住绥的手:“我可以的,陪你一起走出来。”
绥愣了很久,终于露出一个苦涩的几乎流出来的笑。
他抽回了手。
“谢谢您,但是我、我不能耽误您一辈子……”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告诉他:“我、我会离开的,我会回市,给人家做保姆打工的。这些日子,谢谢您照顾,也谢谢您救了我。”
他要走了!
曲秋子瞬间乱了分寸,焦急的抓上他的手:“别走!”
“那个,您花在我身上的钱,我会慢慢还上的……”
“不是钱的事儿!”曲秋子拼命摇头。
“孩子……我……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生的……而且……”
“不是孩子!”曲秋子搬过他的肩膀:“我喜欢你!”
绥僵住了。
“我说,我喜欢你,绥,小狐狸,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在我身边,喜欢你——”
话未说完,绥拼命挣扎起来。他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迷茫,还有一些无助,很明显,曲秋子突如其来的表白打破了他的认知和习惯。
“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喜欢我?您怎么可以喜欢我!不可以,不可以呀——”
“我那么脏,那么糟糕,那么讨厌那么麻烦……”
他拼命诉说自己的不好,拼命否认着别人对自己的喜欢。
“你很好!你不糟糕!”
“别说了,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我喜欢你,为什么你没感觉到呢?”
“我、我以为只要我偷偷喜欢您就好了呀,可是、可是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是我那天说的话让您产生错觉了吗?”
“什么错觉?!那不是错觉啊!”
他们在桥上吵了起来,引得路人的频频侧目。
最后还是绥落了下风,呜咽着跪坐到地上,捂脸嚎啕起来。
曲秋子试着去拉他,可他第一次拒绝了曲秋子的接触。
场面甚至比刚刚在茶馆里时还混乱了不少。
可现在叶老板不在,也没有扶桑,谁能打破这个僵局呢?
曲秋子又试着去拉了一下绥,他再次惊恐的躲开了。
在曲秋子理智崩盘的前一刻,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到两人身边,车中的家伙把泡泡糖吹了个泡泡,勾下墨镜,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哟!霸总和他的小娇妻吵架啦?”阿兰呵呵一笑,又冲绥摆摆手:“别哭呀,小家伙,上车哥带你爽去!”
“喂——”
阿兰冲曲秋子做了个嘘的手势,笑眯眯的看着地上还有些没回过神的绥。
“小狐狸,给我做两天保姆怎么样?咱们不理那个大猪蹄子了怎么样?他都和你吵架啦!你不得把他甩开,让他冷静冷静嘛?”
完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救场,问题是这家伙从哪知道他俩踪迹的!
算了,不用管阿兰。
因为阿兰总有办法。
家里又变得很冷清了。曲秋子第一次对这种环境感到烦躁。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绥在家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在睡觉,多一个人多出的那股热气也是不一样的。
一夜辗转,他最后是在早上五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的,然后又因生物钟八点就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一直发呆。
“……家里没人了。”他突然喃喃起来,抓起手机给阿兰发去了消息。
——他怎么样了?
他显然是低估了阿兰生物钟的混乱,抓耳挠腮等了一个多小时,阿兰才懒洋洋的回了一句:在睡觉,不过你昨天吓到他了。
——昨天回来后他还一直在哭,我安慰了好久,他还嘴硬说自己不想哭但控制不住。点了几个抑郁症的药的外卖,又劝了他好久,他才睡下去。
——对不起。
——嗐,没事儿,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电话那头的阿兰轻轻推开房门,给他拍了一张绥睡得安详的照片。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抱着尾巴,把自己蜷成一团儿,偶尔还会呜咽一声。枕边还有些水痕,看来睡着的时候也哭了几次。
啊,狐狸果然是一种很会媚惑人的动物呢,长得漂亮不说,还好会招人怜爱。
照片发过去不到两秒,那边曲秋子就说要过去,阿兰嫌弃的嗤了一声,吧嗒吧嗒给他打字。
——打咩哟!现在还不行,你们俩都还没冷静下来,我的cp要是分手了怎么办?
——我们不会分手,我们只是吵架了而已。
——哈!你看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当时就不该直接跟他说喜欢呀!你当时先把他劝住,不让他走不就好了吗?就没这事儿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
——哇咔咔!想不到?你比顺直男强的地方只有不恶臭了吧?
阿兰深吸一口气,又跟他讲起来:他明显不能接受的,被喜欢这种事儿,太超出他认识了。
手机安静了很久,才又有消息
——你怎么这么了解?
——我看过好多言情的!不要小看我!再说了,我经常出去约炮,喜不喜欢什么样子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真的看得出来,至少看得出你们对彼此的喜欢已经接近依赖了。
特别是那只狐狸,啊,真不愧有娇妻之名呀。
——总之你俩都冷静两天吧,等我再劝劝他,等他状态稳定点就把他送回去。
刚点击发送,一个白色的身影就从屋子里冲出来,一路跑到厕所,瘫坐在马桶前,不断顺着胸口,脸色难看极了。
“小家伙?”阿兰也赶紧过去,想看他情况。
“呕——呕咳咳!呕咳咳咳……呃……”
他抱着马桶疯狂呕吐,但他向来只能接受营养液带来的营养,吐出来的也都是胃液和水。
好端端的怎么吐起来了?
阿兰给他递了水,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又吐了两口粘稠的胃液,哽咽了一会儿,他抬头冲阿兰一笑。
“没事儿了,我总这样……”
他试着站起来,最后却一阵眩晕,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阿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还是来医院吧,他晕过去了。”阿兰拨通了曲秋子的电话。
他们当然不至于直男到把精神刚恢复一些的绥带去医院,毕竟他本身也很抗拒医院。
可怜的扶桑再次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老医生到底还是老医生,来的时候就带了一盒验孕棒。结果很明显。
“两条杠。”扶桑把测了的三根验孕棒一起递给曲秋子:“怀了,你要当爹了。”
平地惊雷,曲秋子颤抖着接过验孕棒,确确实实每根都是两道杠。
嗯……再多一个人,好像也……问题不大,他养得起。
“绥还好吗?”
“不记得他说的了?他从第四怀孕开始就在早产流产了,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怀孕了。”扶桑耸耸肩:“不过,我建议的是带他去医院系统检查一下,他看着就比过去健康些,也许身体会更适合孕育?”
“我担心的是……”
“嗯……孕激素影响情绪肯定会不稳定的,抑郁症这方面估计容易加重?你要不要带他去旅行放松?”
阿兰狠狠怼了一下扶桑:“他怕人呀好不好!你还不如让秋哥给他养个小宠物什么的呢!”
宠物?那只流浪猫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身体上来说其实我不太建议他再生育了,他身体现在什么样很难说,而且……如果想生个能维持正常身体机能的孩子,感觉要延产的。”扶桑给出了真挚建议。
延产吗?
一时间曲秋子也陷入了沉思。
房门被顶开一个缝,绥虚弱至极,靠着墙,从门缝中露出可怜又悲哀的眼睛来。
许久,在三人的注视下,他颤抖着走出去,抓着曲秋子的衣角,像当年求他带自己离开红灯区时一样,跪在地上。
“求求您了,我、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生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个宝宝……我、我真的想要一个宝宝……拿去卖了他或者送人也可以,但是、但是让我照顾他,嗯?照顾他……”
曲秋子僵在原地,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绥却急了,拼命祈求他:“那让我抱一下!我的宝宝,如果、如果生下来了,让我抱一下好不好?是我的孩子,让他、让他吃我一口奶好不好——”
“好。”曲秋子声音沙哑,眼眶也有些发红,蹲下身,轻轻搂住绥:“要是身体好就留下他,你养他。”
“那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吗?我的吗?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搂着曲秋子的肩,嚎啕大哭。
“你怀孕了?怎么不和我说呀!”棉姬实在是又气又喜,赶紧把自己六岁的女儿拉到了一边,继续关心起来:“几个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发现的时候都已经两个月了,现在四个月了吧?”绥并没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只是很小心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棉姬高兴的直鼓掌,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就呵呵的傻乐起来,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身边的女儿,有些为难的问:“小安,妈妈拜托楼下的秦奶奶照顾你好不好?”
“可是秦奶奶崴了脚,最近刚好。”小姑娘低下头,耳朵无精打采得垂了下来。
绥很快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尴尬,主动问了起来:“要我照顾小安吗?”
“昨天小女儿突然半夜发了烧,她爸正从外地赶回来,今天也不一定能到的。可是小安今天幼儿园又正好放假,我就想着……”
“我来带吧。”绥不等她说完,就笑呵呵的蹲下身,揉着小安的脑袋问:“今天和舅舅一起玩好不好?”
不等小安开口,曲秋子已经先过来了。
“不行,你现在孕反那么严重,而且本来身体就不好。”
言外之意,他不应该再给自己身体和精神增添负担了。
当然,棉姬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她也在劝绥:“你还是先休息好吧,哥,你再怀孕不容易。”
“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的!”
孕激素的飙升让绥情绪极其不稳定,刚说了两句,又隐约带了几分哭腔,鼻头也莫名红了。
这下曲秋子着急了,赶紧哄他:“不是,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知道,我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哭的!”绥嗓子还因哭着有些沙哑:“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啊!”
小安不得不在曲秋子这里被看一天了。
然而,当她软乎乎的小手抓上绥的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呜咽着跑回房间,让自己冷静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他实在是吃了太多苦,现在终于有好日子,还是太难接受了。”曲秋子苦笑着解释。
棉姬摇摇头,微笑着表示自己理解。
“还好他遇到了您,先生。”
还好遇到了自己?这种事儿,真的好吗?曲秋子也不知道,但他逐渐觉得,绥是在变好的。
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容易哭和失控,但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有血肉,而且没那么弱小了。
小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安安静静的,自从进了屋里,就开始坐在沙发上画画。曲秋子给她洗了个苹果,她就笑眯眯的道谢,然后乖乖的啃,是个怎么看都很有教养又乖巧的孩子。
哄着小安自己玩一会儿,曲秋子赶紧推门去哄那个大一些的祖宗去了。
绥最后还是哭了,擤了一包纸的鼻涕,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肚子。
自从怀孕后他总是腹胀的难受,他把这归结于最近开始食用一些好消化的食物这一原因,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他最近确实有了点罪。
有时候他也想自己能不能生下来,毕竟扶桑说了,要想这个孩子发育的足够好,他至少得延产到十二个月。
到时候会什么样呢?
其实他还是很怀念孕期的日子的,没别的原因,在红灯区的那些日子里,肚子里有个活物,至少能让他有些盼头。
现在呢?没有别的盼头,只是他自己喜欢孩子而已。
以前怀孕的时候怎么都没哭啊?现在为什么这么脆弱了?
直到曲秋子从身后抱住他,他才发现自己连反应都迟钝了。
“我……我没事儿,其实我不想哭的,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很难受。动不动就哭起来了……”他越说越小声,最终低下了头。
曲秋子把下巴放在他脑袋上:“没事儿,我知道,是因为现在每天太开心了,你才这样的。”
对于曲秋子来说,就是绥恃宠而骄,也没事儿,他能恃宠而骄,说明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了。
这就很好,至少他有了自己敢想敢做的事儿。
“有的时候您这样好,我……我真的要担心您真的喜欢我了……”
“不要担心,我就是很喜欢你。”曲秋子将脸埋到绥的颈窝,还轻轻咬了一口。
啊,真讨厌,又被他这样说了,可是,能骗骗我也可以的……绥是这样想的,于是反手搂住曲秋子的脑袋。
腻乎了一会儿,绥直起腰来,又是对着腹部一阵揉搓。
又开始了,胀的难受的紧,肠子里都是凉气的感觉好糟糕,要是过去他就揉了,但现在不行,肚子里还有那么个小生命,他不敢用力揉。
还是老方法吧,抱枕就这么护在肚子上,手指轻轻插进肚脐里,微微用些力的按揉。
“嗯……”
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他感觉要去排排脏东西了。
“我帮你吧?”曲秋子看他把手指插进肚脐里,又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做法,后悔又心疼,想帮他揉。
却被拒绝。
“您,哎呦……您帮我去看着小安吧……嗯……她一个人不行……哦……她、她才六岁,太小了……我换一会儿,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