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心中发冷。
发现他是sub了吗?
古奶奶似乎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甚至从货架上拿了一小瓶白酒自顾自喝了起来。她絮絮叨叨讲着往事,怜爱的抚摸孟敬的脸,感叹澳洲的风太硬,吹黑了才18岁的宝贝孙子。
一顿饭不尴不尬的吃完了,多数时候是古奶奶在讲话,时年和孟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把迷迷糊糊还拽着自己说话的古奶奶扶到二楼的床上哄睡着,下去的时候孟敬已经把碗筷都洗好了,正整理着货架。
超市本就不大,而孟敬站在货架中间,显得这里更小了。
“星星老师,你是觉得不方便吧,没关系,我在奶奶这里对付一下就行了,你快回去吧!”看到时年下楼,孟敬咧嘴笑着说。
“你是do?”虽然无论孟敬是不是do,时年都得帮古奶奶这个忙,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确认。
时年问得直接,孟敬整理货架的手臂微微顿了一下,像是在惊讶一般,随后他反问时年道:“我那么像do吗?”
时年一点也不客气的打量着孟敬。
孟敬被他盯的不自在,只好转身去整理另一侧。
时年走到孟敬背后,看着比自己高且宽的对方,踮起脚越过他的肩膀,轻声的,耳语一般的说:“我是sub。”
孟敬猛地转身面对时年,眼里充满了疑惑和惊惶,时年逼迫过去,几乎靠在孟敬身前,他双臂扶住孟敬身后的货架,将其圈在中间,微微泛红的眼角眉梢流出水雾似的引诱。
时年深深看向孟敬黝黑的瞳孔,视线缓缓划过对方的鼻梁,嘴角,再从颌骨移到通红的耳垂,听着渐渐杂乱的呼吸节奏,又半阖上眼帘将鼻尖凑近他滚动的喉结,让头顶的微翘的发丝挠着他的下颌线,然后喷吐着灼热的气息在他的颈间说:“你,是不是do,呢。”
“我……呃……!星,星星老师!”
孟敬几乎要沉醉在时年蓄意的勾引里,但还没等他回答,时年的左手已经不客气的隔着裤子握住了他微微搏动的坚硬,时年用的力气不大也不小,却让他吓了一跳。
时年挑了挑眉,松开手退开半步,盘起双臂耸了耸肩,边往外走边如常微笑道:“对不起,冒犯你了,你可以去我那里住,关好门就过来吧。”
听着时年不同于刚才疏离防备的轻松语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孟敬轻轻靠在了货架上。极淡的杏仁味萦绕着钻进他的鼻腔,让他带着颤抖的深呼吸粗重不已。
片刻后,他苦笑着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膝盖,手背上的青筋正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凸起着。
是noral。
时年松了一口气的想着。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像do的小子,竟然是个noral。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轻松的哼着歌,时年整理好了卧室。床很大,时年只添了一床被子,孟敬那小子估计有一米九,也不知道被子够不够长。
孟敬过来的时候,时年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他趴在床上喊道:“帮我把门锁上,我放了新的浴巾,洗澡的话你直接用就行。”
孟敬应着,随后把自己的旅行袋放在墙角,四处打量着这个画室。
墙上有很多画,有些笔触非常稚嫩,一看就是小孩子的作品。但也有一些出自时年之手,那些画上的颜料配色更柔和,或者说更寡淡,像罩着薄纱。
他看着那些画,眼里竟喷薄出汹涌的情意。他嘴角不自觉勾起,手指也抚了上去。
“真的是你……”
“我这里没有楼梯,厨房墙上有个梯子,直接爬上来就行。”时年在二楼喊道。
“知道了!我先,先洗个澡……”孟敬一边说着,一边从旅行袋里翻出睡衣。
时年正从二楼的栏杆边趴着往下看,孟敬没注意,自顾自的脱衣服。厨房没开灯,借用着二楼漏下来的昏黄,孟敬不熟悉家居摆设,脱裤子时不小心撞到了折叠餐桌,差点打翻水壶,他腾出手来去扶,只能一只手拽着裤子。
一声叹气似的轻笑响起,孟敬抬头便看到了时年双手扣在二楼不锈钢的栏杆上,架着脑袋托腮低头看他。
孟敬刷的红了脸,又把裤子提了起来。
“你小子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不是说国外民风开放吗,怎么没给你熏陶成厚脸皮呢。”知道对方不是do,时年跟他说话都放松了许多。
“我……脸皮其实挺厚的。只是碰到你才……”孟敬放好水壶,低头挠了挠通红的耳根。
时年想了想,歪头说:“刚才的事真的抱歉,我以为你是do。”
闻言,孟敬手上的动作顿住:“do怎么了,是do的话,你,你……”他欲言又止。
“我会把你赶出去,再跟奶奶说把你撵回澳洲。反正你这么多年都没想起奶奶来,以后我照顾她也不是不行。”时年半开玩笑的说。
孟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脱着衣服。
“哎,小子,生气啦?”时年有些不好意思。或许他们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
“……没有。我是觉得你说得对,这么多年都不管奶奶,我很愧疚。”孟敬一只手脱掉上半身最后一件背心,走向淋浴间:“星星老师,要不你下来看得了。”
时年一愣,耳朵泛起粉红,转身扑回床上哼道:“都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浴帘哗地拉上,水流声覆盖了后半句话。时年猛然想起刚刚握住孟敬那里的触感,包裹着严实睡衣下的身体微微有些发热。
十八岁,发育的还挺好,只是半硬就已经比他的大了,未来可期。
细微的酸涩感从心底泛起。
为什么自己不是noral呢?
时年想。
孟敬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时年似乎已经睡了。二楼的灯昏黄而温馨,孟敬轻手轻脚的爬上梯子,便看到了时年蜷缩在床上的背影。
他双腿夹着厚厚的棉被,睡衣上有一颗一颗的苹果图案,虽然苹果已经被洗得褪色许多,但散发着干净的气味。
“星,星星老师……”孟敬走过狭小的过道,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他轻声试探着,爬上床凑到时年身后。
孟敬犹豫着伸出手,捻起时年略长的,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轻轻搓动,随后又马上放开手,虚虚攥了攥拳,压抑着呼吸缓缓侧躺下,高大的身躯和时年一样蜷缩着,尽可能靠近时年却又隔开一小块距离。他嗅闻着床褥上淡淡的杏仁味,满足地勾起嘴角,漆黑的瞳孔映着时年圆圆的后脑勺,眼底却荡漾起薄薄的泪光。
他几乎哽咽着,用极低的声音对时年说:“我回来了……来找你了,时年……”
恢复自由身以后,时年的生物钟很规律,不用闹钟,每天早晨七点准时醒来。即便有地暖,清晨的房间还是有些微的凉意,时年蹭了蹭枕头,长叹一声舒服的伸展开四肢。
“星星老师,我买了早饭,一起下来吃吧!”
突然听见有人在自己屋子里讲话,时年一下子翻坐起来,然后马上想起自己收留了孟敬这件事。
抚了抚狂跳的心口,时年说道:“你起得这么早啊——”
慵懒的鼻音像是在撒娇,让孟敬差点打翻手里的豆浆。
“是,是啊,我有晨跑的习惯。”
时年闻言惊讶极了,他走到栏杆边探头看着在小餐桌边忙活的孟敬,发现对方还穿着昨天那件薄薄的棉衣。
“你就穿这么点衣服去晨跑?这是北方的冬天啊,你不冷吗?”
孟敬抬头笑道:“我身体可好了,没觉得冷。”
“你可别感冒了。要是在我这住着还病了,奶奶该觉得我欺负你了。”时年换下睡衣,调侃孟敬。
其实冬天的时候时年很少吃早饭,他怕冷。偶尔太饿了会吃些饼干面包,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留着肚子到中午一起吃。
因此他看着桌子上那碗冒着热气的豆浆,心中便有些酸涩。
上次这样醒来就有饭吃,还是在李溪湍那里的时候。
快七年了,他又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生活是那么的孤独。
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嘴的豆浆,时年欣喜的挑了挑眉:“没放糖。”
孟敬呲牙笑起来:“感觉星星老师好像不爱吃甜的。”
时年的确不爱吃甜的,口味也很轻,或许是之前在阮同怀那里营养均衡,制作精致的珍馐佳肴吃腻了,他反而很喜欢食物们生涩寡淡的本味,而李溪湍总当他是小孩子,会在豆浆里放很多勺糖让他喝。
他没有细想孟敬如何知道他不爱吃甜,因为没等他吃完,已经有家长把孩子送到画室来了。
白天时年教孩子们画画,孟敬总是坐在角落盯着他讲课,时年被看得不自在,就撵着孟敬回到奶奶的超市去帮忙。
“星星老师,干嘛赶我走啊,我也想听课!”孟敬抓着玻璃门的把手嬉笑着。
“行了,我知道你脸皮本来很厚了好不好?别捣乱了!”时年一脚把他踹出去。
孟敬并没有捣乱,但时年总觉得孟敬看他的眼神很炽热尖锐,烧得他额头冒汗,刺得他心里发痒,让他讲课都心不在焉。
脸颊好像有点烫,时年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
真糟糕。sub的身体真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