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递给他一杯咖啡。他摇摇手:“瓶装水!”说罢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咕咚倒进两口,呛得直咳嗽,肺都快咳出来了。
我正要问他,却听他带着哭腔说:“儿子,咱们别在这破学校了,上陆地随便找所学校都比这儿好!”
“他们羞辱你了?”我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
老郑没有回答,矮胖粗的身子垮在大理石地砖上。“这帮孙子,我交给他们一百万,不是让他们来气我的!”他捂住脸哭骂道,好像旧社会被骗失身的丫环。
“他们欺负你了?”我挨着老郑坐下。
不料,我这一句就让老郑像吃了****,斗志勃发。“儿子,你放心,老爸绝对不会让他们为所欲为,大不了砸一千万,请律师告死他们,请记者给他们曝光,他们想占郑家便宜,找错地方了!”
很明显,老郑受学校窝囊气了。
“我要你打听的事呢?”我递给他几张抽纸。
“学校出了个什么末位淘汰的破政策,级部倒数八名必须无条件退学,说是向伊顿公学看齐,装什么大尾巴狼!”老郑一边擦泪一边抽抽嗒嗒。一个男人泪流满面很不好看,一个阅历丰富的男人流泪更没看头。
我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高嗓门说:“你说学校的破政策干什么!我要你打听换班主任的事呢?”
老郑手中的抽纸挂在脸上,他这才想起漏了重要的事,见我不耐烦,忙说:“校长办公室的人口气很硬,说如果我能让全班家长都投票通过,换班主任自然没问题,否则还是维持原状。”说罢,感觉不解恨,骂一句:“这帮王八蛋,招生时不是这死态度!”
换不了班主任,我总得知道她对我哪来的那么大仇恨吧。“班主任为什么老和我过不去?”我问。
“这个问题我和那女人交流沟通过,”老郑如实汇报,“她当然不肯承认对你有偏见,不过没少告你状,说你不好好学习,看不健康书籍,哼,我才不相信呢!”
这等于什么都没打听到,老郑同志啊,看你无能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赚到钱把我送到美嘉国际学校来的。
不过,老郑接下来的话让我明白,我是小看他了。
“这女人以为几句场面上的话就能糊弄我,”老郑得意地说,他的眼泪此时已经擦干,看不出痛哭过的痕迹,“老子和赵琳的爸爸套上近乎,他女儿不是班主任的红人吗?果然消息不少,他告诉我,学校是想搞饥饿营销造势,提升学校品牌,抬高身价,为下一学年提学费做准备,想赶一批人走,所以弄了个末位淘汰政策。”
“你刚才已经说过末位淘汰政策了。”我很诧异老郑说话颠三倒四,是不是脑子哭坏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老郑咬牙说道,“有两类人是不能退学的,一是成绩好的比如赵琳,学校退不了,二是成绩不好但背景很硬的,比如你们班的泰森,学校不敢退。”
老郑不说了,我猜出来,说:“我是学的很差,又没有背景的,所以必退无疑,对不对?”
老郑的眼神黯淡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这种花钱买罪受的破学校,不上也好,上岸花一半的钱,也能找到不错的贵族学校。”
“他们已经把我圈定在退学的名单里了?”我问。
老郑点点头,这大概也是他刚才痛哭流涕的原因。
好吧,我明白了,那天即使我不包装什么学术研究,班主任和数学老师也会找个另外的借口不做我的导师,也就是说不漏题给我。
我已经提前被排挤出美嘉这个圈子。
如果在过去,郑子乔同学只能自认倒霉,可是现在的郑子乔已经不是过去的郑子乔了,我会证明他们眼睛里塞的不是眼珠,而是两坨翔。
见我不做声,老郑忙说:“儿子,这帮人坏事还没做绝,退学的话,可以退一学年学费。”
老郑大概以为我在暗自伤心,所以忙着安慰我。
可是,他和美嘉一样,这次看错了。
“我不会被退学的!”我狠狠地说,“没有导师漏题,本来想甩他们十八条大街,看来只能甩十条大街了!”
老郑把脸凑到我跟前,看了好一会儿,才担忧地说:“你没发疯吧?”
我对他笑笑,很肯定地说:“你等着看吧,他们搬起一块大石头,我一定会让石头砸在他们自己的脚上!”
“儿子!”老郑跳起来,他认为我越说越离谱了,“你拿着一杆红缨枪,面对一群开坦克飞机的对手,本来应该赶快逃命,你却告诉我,要先包围他们,然后歼灭!”
我轻松地笑笑,拍拍老郑肉肉的肩,说:“我手里拿的不是红缨枪,而是核导弹,我不仅要考一个让他们发疯的成绩,还要从他们那儿赚到学费,让他们疯的更彻底!”
老郑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