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围场,数里的营寨绵延到远处的林边,营寨上空旌旗飘飘,号角阵阵,时不时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自营门口呼啸而出,再往里走,被数座营寨所拱卫的飘着龙旗的中军大帐外,乾隆抱着宝贝儿子骑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挥手:“出发!”
两旁并列的大臣军士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鼓声渐起,一行人雁翅排开,拱卫着乾隆,缓缓往猎场中行去。
“五儿啊,感觉怎么样?”当着众人,乾隆自然不能像是刚才在中军大帐里那般叫永d的名字了,他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揉了揉宝贝儿子的头,笑眯眯的问着。
永d没答话,他此刻穿着一身乾隆命人特制的一套蓝色纱绣纹的小骑装,腰间跟着几个哥哥一般,也系着一条黄带子,上面儿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嘴唇紧紧的抿着,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乾隆等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见永d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纳闷。
他是一直知道永d心里头的疙瘩的,上一世再不济,他也是堂堂的皇子阿哥,可这一世却生成了女儿身。
每日里总是要被他额娘拘在身边儿,拿惯了弓箭的手,这一世却是时常要拈针动线的。
想想上个月永d绣的那线团儿,呃,不对,是那小花儿,乾隆心里这个心疼呀,他有心想要弥补下永d。
所以才在那拉氏面前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了她同意永d跟他到西山来围猎。当然,那拉氏也不是白答应他的,她担心到时候围场里头人多手杂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这次除了永d外,还有永璜、永璋、永a也跟了来,一个大的,带一个小的,除了他们外,永琪已为珂里叶特氏守了百日的孝,前些日子才刚剃了头,换了衣裳,乾隆在上书房里见着他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
这孩子可真是瘦多了。
想想上一世至孝的永琪,乾隆便有些于心不忍,想想已经过了三月,便把他也带了出来,不为别的,只怕这孩子哀毁过度,伤了身子。
至于其他的……乾隆默默的往阿哥们那边儿望了一眼,又郁闷了,他把这事儿一说,那拉氏到最后才说,横竖皇阿玛也快进上书房了,这往后恐怕就没这么自在的日子了。
所以……这次皇阿玛也跟来了……
乾隆想到这儿,这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皇阿玛这么一来,这不是往他身上套枷锁么?
想到这儿,乾隆一瞥被永璜抱在怀中的皇阿玛那阴沉如水的脸色,浑身一个激灵,悄悄儿的一扯缰绳,离阿哥群那边儿又远了些,他这一动,身后护卫的将士们也就跟着动了。
一群人走到猎场边缘,乾隆看了看怀中兴致不高的永d,对着一旁的傅恒示意围猎可以开始了,然后又扬声道:“传旨下去,今日猎的猎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他此言一出,身后的阿哥和其余人等立时跃跃欲试,随着号角骤然响起,“驾!驾!……”声中,蹄声如雷,烟尘四起,众人如同一道洪流,向围场中冲去。
雷鸣般的蹄声,惊得林中禽鸟尖鸣着展翅飞向高空,野兔麝鹿一类仓惶往林深处逃窜。众人张弓搭箭,弓弦响处,箭雨如雨点般落向林间到处仓惶逃窜的野物。
“皇阿玛——”在嗖嗖的箭雨声中,永d终于开口了,他看了看闲庭信步似的在林间溜达,完全没有打猎意图的乾隆一眼:“您不打猎么?”
“啊?”乾隆特意选了另外一条跟自家皇阿玛不同的路,为的就是避开皇阿玛那嗖嗖的寒气,他此刻正在感叹着花正香,草正绿,空气多么清新,自由多么美好的时候,听到永d这么一问,他不由的一笑,心想宝贝儿子总算是肯开口说话了:“五儿啊,朕……”
乾隆刚想说因为有你在,朕哪里敢放开手去打猎呢?若是把你摔着碰着了,不单是朕要心疼死,你皇额娘那边儿,朕也不好交代啊!
可乾隆这番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队御前侍卫匆匆而来,滚鞍下马:“启禀皇上,五阿哥抓到了一个女刺客!”
“什么!”乾隆悚然一惊,把刚才的话霎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抱紧了永d大怒道:“这围场封锁重重,怎么会有刺客?鄂敏!”
一旁的鄂敏立时滚鞍下马:“臣,臣罪该万死!”
乾隆冷哼一声:“先别罪该万死了,你马上带了人,兵分两路,一路把阿哥们全都安全护送回营,另外一路给朕搜!能闯进围场的,定然不会只是一个人,整个西山围场,从内到外,一个可疑的人都不准放过!”
“倍趺舸笊Φ馈
吩咐完鄂敏,乾隆骑在马上,突觉得密林中危机四伏,他一抖缰绳,刚欲吩咐回营,就又听到一串儿马蹄声,永琪带着他的伴读从远处疾驰而来。
“咦?”鄂敏抬头一望,登时惊疑不定的说:“五阿哥,五阿哥怎么……”
乾隆先时还没注意,鄂敏这惊疑不定的声音一出,他这才发现,永琪身前竟坐了一个女人!
“永琪!”乾隆又惊又怒,永琪这孩子怎么如此鲁莽,万一那女刺客是装作受伤,意图行刺,又或者将他挟持了来要挟朕,那岂不是很危险?
“皇阿玛!”永琪冲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李太医在不在,让他赶快看看这位姑娘还有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