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反了你们!”张洪一声大喊。
这声喊甚是响亮,倒把抓过来的人镇住了一息。不过张洪并不是为了找回场子,他眼见这一息空档,再不犯傻,转身一跳,避开抓来的人手,扭头就跑。
扭头的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定定站着的高矮生,黑脸上露出嘲讽而淡定的笑。
四个人贼一样地跑了,一众秀才去追,只追回来张洪掉落的捕快帽,和赵功一只草鞋。
这两样被摆在了崔稚身前的案上。
“高先生,这全是真的吼?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了得?”有人问。
崔稚摇了摇扇子,“此事本也是高某道听途说来的,至于里间究竟孰是孰非,高某也说不好,只化作一段奇闻来讲。”
“这还有什么说不好的?但看那几个人跑得多快就知道了!心里没鬼能过来捉人?被咱们一喊,又吓得跑了!哪还有假?”
崔稚越是不敢一口咬定,秀才们越是替她一锤定音。
倒也不是崔稚毫无原则地利用这群秀才,实在是人微言轻,不得不把舆论炒起来。再说了,她也没心存不轨蒙骗众人。
秀才们说了一圈,又问到了她头上,“那这个事到底怎么着了?现如今那魏家崔家如何了?”
崔稚长长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苗品身上,“据说那魏家小儿,还在狱中呢!”
“呀!”一片哗然。
苗品也坐不住了,“这案子我怎么没听说?”
他是县里刑名师爷,李知县经手的案子,尤其是这等紧要的案子,十有八九要同他谈论一番的。
他说不知情,秀才们倒也都信,有人猜测:“将人抓进县牢又隐瞒不报,难道要屈打成招吗?”
“哎呀,那十岁小儿哪里经得起?!”
苗品连道不会,“还没上报县尊,底下人如何敢屈打?最多吓唬了那孩子篡改供词。”
不论是屈打成招,还是篡改供词,都不是能让真相水落石出的好事。
苗品看向连连叹气的高矮生,又看向那案前的捕快帽和草鞋,皱了眉。
汗流浃背的张洪一路跑到了县衙门口,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捕快帽跑丢了。他大喘着气略一站定,伸头看着街上无人追来,这才捋了捋胸口。
“班头?”
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吓得张洪一个激灵,再一看不是追他的人,是小捕快和戴岗。那两个也汗水淋淋,一身狼狈。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跑去拿人,反而差点被人拿了,现在相互看着彼此,哭都哭不出来,也管不了赵功跑哪去了,戴岗开了口:“捕爷,这事怎么办?我看那群秀才要吃人!”
张洪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跑到衙门口大喘气了。
他气得想抓了帽子摔地上,只是伸手抓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帽子都没了。
“呸!这叫什么烂事?!”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戴岗,“你说你,给我找的这是什么烂事?!”
戴岗还想骂赵功呢!但转念一想,赵功要闹事,自己也是怂恿了一把的。
不过这话不能说,他劝张洪消消气,“我的捕爷,这高矮生是抓不了了,我就怕那群秀才不时就要闹到县衙来,你看眼下怎么办?!”
戴岗不亏是当过逃兵的人,眼力见还是有的。张洪一下被他点醒了,醒过来的一瞬,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
“要命了!闹大了!我得找四爷去!只有四爷能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