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愔险些喷酒,不得不转头咳嗽两声。
谢安勉强维持住谪仙姿态,抖动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王彪之坐在席间,脸色涨红,不知是被酒气熏染还是憋笑所致。
唯有贾秉和郗超一派淡然。
两人甚至举起羽觞隔空对饮,很有惺惺相惜之感。站在同一立场,就挖坑埋人之事,两人十分有共同语言。
殿前的一幕实在过于滑稽,让人忍俊不禁,连乐声都变得时断时续。
桓容满脸为难,严肃表示:不是朕为难诸位,实在美酒酿造不易,数量有限,不好分啊。
不好分?
那就不分!
有使臣反应快,立即一骨碌站起身,抢在他人之前提价,仿佛嘴里的不是金子,而是路边的石块。
争相“叫价”之下,给出的价格越来越高,很快超过桓容预期。等到有人胜出,估算可以获得的利润,桓容用力咬住后槽牙,才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
乱糟糟的场面实在不合规矩。
满朝文武俱在殿中,偏偏无一人出声指责。
仔细研究众人的表情,惊讶有之、愕然有之、恍然大悟有之、摇头失笑亦有之。
或许会有人觉得桓容胡闹,为君数年仍存少年心性,实在有些不够沉稳。转念再一想,再是胡闹,也实打实的为国朝带来好处。
胡闹还是英明,究竟该如何界定,委实有几分头疼。
足足过了两刻种,桓容才最终点头,答应向番邦市烈酒。
此前,幽州美酒早传盛名,运到北地必能卖出高价,遑论是西域和草原。
听闻有商队一路西行,最远抵达波斯等国,丝绸美酒甫一亮相,近乎引起轰动,完全是供不应求。
据商队绘制的舆图,以及商人口述的经历,桓容十分怀疑,他们曾接触过罗马帝国的商人。
只是语言不通,商人的叙说又有几分模糊,对这些发瞳异色的外邦人,多以“类猿”替代,桓容想进一步确认,实在有几分困难。
按照历史进程,再过十几年,罗马帝国就将分裂,东罗马帝国延续超过千年,曾一度辉煌,唐朝史书有明确记载。
衡量对比之后,桓容认为,现在和对方接触没有太大好处。不如暂且放下,等到统一中原后再说。
元日宫宴之后,元月里还有三个重要节日,即为初七人日,正月十五以及正月晦日。
人日食七菜羹、登高赏景;十五祠门祭户,江南之地多以膏粥祭蚕圣,至于元宵灯会,那是南北朝以后的规矩。
元月最后一日,是为除晦、消灾解厄之日。
无论士族还是庶人,都依照古时规矩,结伴至水边泛舟宴饮、漂洗衣裙,祈求消除灾厄,来年鸿运。
整个正月里,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都不得闲,一要设宴招待士族女眷,二要留意姑孰和长安的消息。
早在褚太后时期,南康公主就多次参与宫宴安排,如今有李夫人帮忙,愈发驾轻就熟。司马道福和王法慧结伴入宫,遇到南康公主和李夫人不得闲暇,主动帮了不少忙。
说来也奇怪,王法慧同司马曜仳离之后,竟同司马道福结好,互相引为密友,视为知己,常结伴外出。
司马道福在府内养面首不是秘密,王法慧同她交好,王氏族中意见很是不小。忧心族中名声,甚至有族老寻上王蕴,指责其教女不严。
几次三番,王蕴实在顶不住,只能请夫人刘氏同女儿商量,让她收敛一些。
“好名声?”王法慧冷冷一笑,“阿母说的好名声究竟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