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桓祎心中抱屈,却又无从辩驳,只能化郁闷为食欲,一碗熏肉眨眼见底。
“回到盐渎后,阿兄身边的人该清理一番。”桓容继续道,“我将奉阿母往盱眙,如果阿兄没有头绪,可向阿母和阿姨借人。”
“阿弟要接阿母离开建康?”桓祎愣住。
“对。”桓容点点头,“我要和阿兄商量的就是此事。台城未必肯放人,要顺利出城,需得计划一番……”
签退婢仆和童子,兄弟俩关起房门,绞尽脑汁商量一番,最终定下计划,开始分头行事。
桓祎点出数名健仆,带着十余辆大车赶往城外。
桓容命人准备车驾,送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先往青溪里。
“阿父清早出城,消息传出后,必有眼睛盯着桓府,此时不便出城。”桓容正色道,“阿母和阿姨先往青溪里,待时机成熟即可由暗道出城。”
青溪里的宅院经过改建,两条暗道均已延伸拓宽,想要不引人注意的离开,并非什么难事。
“届时,避开府外眼线,阿母在阿姨在僻静处登车,出城与儿汇合。”
桓容的计划很简单,却相当有效。
秘密送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出城,不做任何停留,马上赶往幽州。在途中送出表书,无论天子肯与不肯,事实即成,车队再不可能掉头。
怒火中烧又如何?
桓容身为郡公,奉养亲娘合情合理。更何况,封地是太后给的,爵位是天子封的,收回去?不怕脸被扇肿?
“阿父已经出城,想必很快动身。事不宜迟,需得尽快行动。”
总之,只要送走亲娘和李阿姨,其他都不是问题。
碍于消息不能泄露,必须悄悄启程,桓伊的笛曲怕要错过,希望今后还有机会。
桓容态度坚决,无论如何不能将亲娘留在建康。
李夫人堪称神队友,各种敲边鼓,三句不离“郎君”,五句必提“秦氏”,彻底打消南康公主最后一丝迟疑。
生怕亲娘反悔,桓容麻溜起身安排,大张旗鼓摆出车驾,送亲娘和李夫人前往青溪里。
桓熙和桓歆听到动静,同往府前相送。
司马道福起得稍晚,正梳妆时,获悉“头顶大山”即将离开,不由得泛出喜色。扶正蔽髻,插上两枚金钗,裙摆微扬,急匆匆前去相送。
殊不知,南康公主这一走,竟是远离建康,直赴幽州。两人再见面,早已世易时移。桓府的一切尽皆模糊,带着桂花香的秋风消失无踪,回忆今时今日,唯有秦淮河水漫漫流淌,融进岁月无声的叹息。
建康城外,桓大司马返回营地,立即点齐部将,下令拔营返回姑孰。
军令如山。
即便怀揣不解,众将仍齐声应诺,退出军帐抓紧安排。
郗超留在帐中,由桓大司马口述,提笔写成一份表书。对比桓温亲笔,竟是不差分毫。
“送上表书后,景兴可暂留建康,待郗方回上表之后再动身。”桓大司马一身朝服,宽大的袖摆垂下,正可遮住僵硬的手臂。
郗愔躬身揖礼,捧着表书离开军帐。
少顷,有虎贲来报,桓祎率人来到营外,言是奉南康公主之命送绢帛金银往族中,特来城外拜别。
“让他进来。”
桓大司马身染重疾,越是焦急越不能露出痕迹。
桓祎被迎入军帐,跪地行稽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