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子授封太敏感,很可能会让人联想到“立太子”。
皇女就没那么多忌讳,甭管是将要及笄还是牙牙学语,也无论生母是何出身,司马昱一视同仁,全部给予封号,却唯独漏了司马道福。
此举可以看做司马道福已有封号,无需再封。也能看成是天子对她不满,连封号都不愿意给。
五百食邑并不多,三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一个大县。只要不选在会稽、京口和姑孰三地,就不会触动士族和两位权臣的根本利益,不会引来任何反弹。
司马昱看了半天舆图,最终圈定射阳。
此地近北,有遭遇兵祸的风险,但境内流民颇多,又靠近盐渎,税收之丰惹人眼红,分给三个郡公主绰绰有余。
可惜司马昱忘记了,人心不足。
三个皇女年龄尚小,不会对食邑指手画脚,她们的母亲则不然。为巩固女儿的利益,必定会设法让家人插手县政。
人心不足蛇吞象。
手握射阳的厚利,目及盐渎的繁荣,难保不会心生觊觎,最终闹出乱子。
现下,司马昱没想太多,朝堂之上也无人提出异议,诏书顺利下发,后宫嫔妃叩谢皇恩,嫔妃身后的家族也是拊掌相庆,为即将到手的利益兴奋不已。
比起封号之事,允桓大司马乘舆上殿,掀起的波澜委实不小。
此道诏令一出,满殿哗然。
郗愔看向司马昱,又扫一眼桓温,眼神莫名复杂。
谢安王坦之心存担忧,王彪之和王献之同样表情愕然。王彪之更是起身出列,就要仿效废帝之时,对新帝好生劝解。
什么人能乘舆上殿?
官家这道诏令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切实执行,无异是公告天下百姓,桓温位高权重,甚至超过了当年的王导!
令人意外的是,在王彪之开口之前,桓温当先出言,对天子之命坚辞不受。
“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然实不敢受!”
桓温言称惶恐,表情十分真挚,却没有行拜礼。是否真心敬重天子,感到惶恐,已是昭然若揭。
观察司马昱的表情,郗愔收回视线,嘴角闪过一丝讥讽。再看僵在当场的群臣,不免暗中叹息。
满殿之上竟没有一个明白人。
可惜了天子这份“心”。
司马昱继续劝说,桓温仍执意不受,几次三番,谢安终于看出些门道,脑中灵光一闪,起身道:“大司马为国为民,北伐落下此疾。陛下之意虽重,无过大司马之功。大司马当受此荣!”
轰隆隆!
一声炸雷当头落下,殿内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圆整双眼,下巴落地,被劈得外焦里嫩。
出声的是谢安谢侍中?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就算要给桓大司马搭台子,也该是郗超之流。谢安站出来……不是生出幻觉?莫非陈郡谢氏已靠向桓温?
列班朝中的谢玄,此刻也是满脸不解。
他倒不认为谢安和桓大司马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觉得,谢安突然行出此举,背后定然大有深意。
不理会刺在背后的目光,谢安坚持说服桓大司马,希望后者接受这份殊荣。
桓温意志坚决,咬死不松口,坚决不接圣旨,甚至口出要返回姑孰。这绝非是托辞,完全是在当面威胁司马昱,如果不收回皇命,信不信他回姑孰调兵!
百般无奈之下,司马昱只能遗憾的收回圣旨,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