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有奔头就怕死,也有人啊,把死得舒坦当自己的奔头。”男人的目光透过后视镜紧紧地盯着池迟的脸,慢悠悠地说,“我说的人,就是柳亭心。”
又是柳亭心,今天不止一个人吃跟池迟说起柳亭心,仿佛那个人的死去给池迟的心里留了一个大大的伤口,伤口流不出血来,一切的痛苦都在里面憋成了脓水,每个人都想去碰碰看,看看能不能治好那一块创伤。
方十一说的实话,池迟还流了泪,宫行书再提起来的时候,池迟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是因为她不在乎么?当然不是,是因为她面对柳亭心的死,已经疲惫到不知道如何去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这种感觉要是用来演戏该多好啊,偏偏被她用来折腾自己。
啧。
骨子里作天作地,想要的是为所欲为,偏偏又把一堆有的没的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累得跟狗一样别人还不懂她。
宫行书摇了摇头,开着车上了高速。
“要去哪里?”
“现在才想起来问啊?晚啦!我要把你卖了!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不对”。
宫行书突然变得特别开心。
“你的喉咙已经破了!”
池迟并不想这个突然发癫的“传奇”了。
“柳亭心死了,你难过,因为你遇见了她,你要是没遇见她呢,她还是得死。有区别么?
作为一个人啊,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她的婚礼我看了,挺带劲儿的。
哎呀那个视频网站上真是几十万人在那哭啊。不用说我了,就老杜、老陈、老张,他们一气儿死了,也不可能这么多人哭你知道么?
柳亭心图的,就是别人记得她,记得她是一直漂漂亮亮的,她做到了啊,你帮她做到了啊。”
夜晚的高速上车子不多,宫行书说得畅快了,一脚油门到底,还能偷空儿看看池迟的表情。
池迟的表情,是没有表情。
“你内心戏也太丰富了!什么都憋在心里,那不叫演戏,那叫玩儿命你知道么?”
说?说什么呢?
坐在后座上的人抬起眼睛看着宫行书,他们的目光就在后视镜上交汇了。
宫行书不再笑了,他看着那双眼睛,沉默了几秒钟。
“很多年前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话剧演员,他到现在也不出名,可是我觉得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演员,因为他在不演戏的时候,不说话,没有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全部的情感和思维都放在了自己的表演里,脱离了表演他就失去了灵魂。
你现在跟他太像了,不过是你在生活中也是表演,他不行,他热爱舞台,离开了舞台什么都不行。
不对……”
宫行书摇了摇头,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再也没有看向池迟,仿佛她的眼睛有毒一样。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他永远目标明确,你呢?”
我呢?
口口声声,说着最爱演戏的我呢?
什么时候起,想得……又是“活下去”呢?
池迟闭上眼睛,思维像是一根触手,从时光的彼端拽回了属于“池迟”的开始。
那些只要能演个龙套就可以让她微笑的日子。
那些……她刻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