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欢开着气垫船靠近这条驱逐舰的时候,其洛夫教授已经站在船头了,他带着笑容看着李欢:“李欢先生,欢迎欢迎,欢迎登上我的科学考察船。”
“科学考察?你来考察什么?科学考察用一条驱逐舰吗?”李欢冷笑,他驾驶气垫船绕着这条老式驱逐舰绕了几圈之后,最终停在了船头对面十几米的地方,和其洛夫对视:“你想说聊什么,聊聊吧。我看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能聊出什么结果来。”
“反复无常?”其洛夫一愣:“这个词儿怎么能和我联系上?就算我给你的直升机上装了定位装置,那也是我的工作,这并不能说反复无常。我的工作就是为夕照会服务,我潜伏在在这里,就是为了有一天预防这个情况的发生,怎么能说成是反复无常?”
“你如果真的一心为夕照会服务的话,那我多少还有点尊重,毕竟一个为了自己使命潜伏了几十年的家伙,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一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不过我听了你们的对话之后我发现,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执行什么命令,你是想要将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据为己有吧?我相信你在潜伏的前一段时间里,的确想着为你的国家服务,为你的派遣机构服务,但随着时间过去,大概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或者根本就没人能掌控你了……呵呵,明人不说暗话,你说吧,想要跟我聊什么?”
“很好,我喜欢跟聪明人对话。”其洛夫教授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怎么,李欢先生,你要在船下跟我谈吗?不如上来我们聊聊?”
“呵呵,上就上,能跟你这样的间谍之王面对面的聊聊天,就算最后我们两个只能活出去一个,也是一种谈资了。”李欢冷笑一声。
其洛夫教授,他的真名已经没人知道是什么了,最起码在历史悠久的夕照会里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他的潜藏历史实在是太久了,是真正名副其实的间谍之王。而当年为了潜伏进入kgb,他的顶头上司甚至是直接销毁了他的个人档案。因为kgb那神出鬼没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被他们怀疑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挖不出真相的存在。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个潜伏者所有的资料都从物理角度消失,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记录,从而让这个潜伏者变成真正的幽灵——比如说其洛夫教授这个样子。
事实上,这个思路成功了,而且是相当成功——最起码他是逃脱了70年代的残酷间谍战的。
70年代,华约与北约的间谍战争算是半公开过的最残酷的间谍战争,从现在整理出的情况来看,几乎所有华约国家和主要北约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卷入了这次烈度空前的肉体消灭战,仅英国就几乎丧失了前20年在苏联潜伏下的全部间谍网。当时具有掩护身份的情报人员都是以非常狼狈的状态紧急撤离,至于那些未公开的人员,有多少得了9毫米脑出血,有多少"不幸"车祸或失足身亡,有多少从此蒸发,根本无法统计。相应的,苏联在英国的间谍网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几乎一夜之间,所能推测的可能的苏联鼹鼠都被挖出,还有大批英国左派人士也遭到了礼貌性的讯问和监视。具体情况到现在都没有公布,但一直到苏联解体,英苏双方都没能再在对方内部布置鼹鼠,也可能是手段更高明了而没有暴露,但这个可能性在意识形态理想破灭的80年代似乎不太大。这次间谍战争的第二战场在德国,大量被现代人当笑话看的间谍斗法都发生在这里,主力是花旗国人和东欧国家的情报机关,具体损失不明,不过似乎花旗国人吃亏比较明显。第三战场主要在奥地利和南斯拉夫,这两个欧洲情报界的中立区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虽然胜负未定但一样刀光血影这场间谍战争之残酷,以至于本来拼死互杀的kgb和mi6都无法坚持下去,最后在70年代中期互相约定不再猎杀对方的情报人员,这才终止了可能再无来者的间谍战争。具体损失一直没有透露,有相关人士私下认为,在最激烈的1972-1973年,仅苏联可能就损失了近200名情报人员,西方的损失也不会低于此数。
能逃过那个年代的,显然都是有大能力的家伙。比如说这个其洛夫,凭借自己一身修为,加上后方资料全部被销毁,他一直没有被挖出来,甚至还凭借自己的能量混入了当时前苏联第一的圣彼得堡大学,做起了一名让人尊敬的教授。在这个期间,为了保证这个间谍之王的安全——或者是根本就没人知道他这个人,其洛夫一直没有被启动过。
其洛夫的出身可谓根正苗红,他1951年生于加里宁格勒,父亲是苏联红军炮兵。高中毕业后他和哥哥瓦莱利都进入了高级军工学院,毕业后都当了伞兵。1972年他与青梅竹马的女友柳德米拉成婚。1970年代中期,其洛夫作为伞兵部队侦察兵被派往远东特种部队。在那之后,他被派往乌兹别克斯坦。1978年底,他又作为特种部队被派往阿富汗,执行暗杀几名阿富汗高官的任务。
1979年,其洛夫终于从特种部队转为“真正的间谍”,他从乌兹别克斯坦调到莫斯科,参加了4年的间谍培训课程,同时学习葡萄牙语。1984年,在紧急培训了一段时间英语后,他被派往地中海小国马耳他,开始了第一次驻外任务。他的官方身份是分管体育和文化的大使馆秘书(外派间谍分为两种:“派驻间谍”和“非法间谍”。“派驻间谍”指有官方身份的间谍,通常是大使馆职员。其洛夫就属于这类。这也是所谓被默许的“官方间谍”。“非法间谍”则是以平民身份隐藏在别国的间谍,比如在花旗国被捕的俄罗斯间谍安娜·查普曼)。
1980年代,苏联人民旅居海外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马耳他虽然是个地中海小岛国,但是生活水平好得多。在莫斯科排队买鲱鱼罐头的其洛夫一家到了这里,天天都能吃到海鲜大餐。不过驻外工作通常只有三到五年,对于gru间谍来说,想延长驻外时间或者再次外派到更好的资本主义国家,必须得有“业绩”:策反了多少西方间谍,或收买到多少情报。然而,其洛夫发现马耳他实在不方便开展策反工作:作为冷战中东西方力争的战略要地,马耳他地方虽小,各国间谍却很多。西方间谍也有业绩考核。常常是他把属意的策反对象,比如花旗国大使馆某职员,约到小酒馆,酒过三巡后却发现对方也想策反他——这是要命的,所以其洛夫的业绩一直没上的去。
其实其洛夫此时的心态已经改变了,他体验到了生活的便利之后,不再想回去苏联,但他又向往自由的生活,所以转而结交那些来马耳他度假的驻意大利西西里的花旗国军官,常常组织个友谊足球赛或者请他们喝酒什么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准备叛变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其自然,他虽然不敢公开接触对方的官方间谍,但凭借其洛夫的聪明才智,他慢慢地接触那些军官,表达自己的想法之后,那些跟他关系非常好的军官给他想了个办法,让他以普通人的方式入境花旗国,然后制造了一桩“惨死”案之后,其洛夫的身份就被洗白了。
在这之后,其洛夫开始了整容,改头换面一系列的操作,在几年之后,其洛夫成为了一个服务夕照会的间谍。因为其洛夫来自前苏联,还是一个根红苗正的家伙,所以夕照会在他万分不愿意的情况下,又将他派遣回到了苏联,这样,其洛夫就只好一直潜伏下去,而且因为他的身份和从小在苏联成长的经历,完全没有任何破绽的一直潜伏到了现在。
作为一个潜伏了几十年的间谍之王,其洛夫自己都承认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个残酷的行业中,好人是活不久的——而且其洛夫心里一直有一口怨气,那就是其洛夫本来想投奔资本主义世界,可因为他的条件实在太适合了,除了拿到了一张绿卡,在花旗国生活了两年之外,就被夕照会一脚给踢回了苏联,而且还是在间谍战最激烈的时候。所以其洛夫的心里是有怨气的,他的梦想破灭了,而且还将自己陷入了险境之中。如果当时他不叛变的
话,在苏联还能熬一个名分出来。不过其洛夫不愧是天生的间谍,他凭借自己的能力,重新回到苏联之后,在短时间之内取信了好几个有名气的学者,走上了一条“学者”之路。而且为了保护其洛夫,其洛夫在花旗国的资料全部被销毁,他就这么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他内心之中,一直是怨恨的,一直想要报复——可他的身份不允许,因为他一旦有这样的动作,那么必将遭到疯狂的报复。而在几十年之后,苏联解体,花旗国和俄罗斯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冲突,其洛夫终于可以缓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间谍之王了。全俄罗斯没有人怀疑他学者的身份,他甚至可以接触到很多机密资料。这也是他为什么知道特拉尔泰库特利遗骨的事情。其洛夫在某份机密资料里知道“特种战术部队”这个事情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巢穴。其实在圣海斯堡,他和李欢碰面,也就是因为他也以为特种战术部队的老巢在圣海斯堡。
他在那份机密资料里看到过,前苏联特种战术部队作为一个影子部队,他们的存在向来只是对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而前苏联解体之后,国家安,全,委,员,会已经没有了,前苏联特种战术部队在好长一段时间掠夺回来的财富,依然还存放在他们的基地里……
黄金,宝石,不记名债券,各种贵重的艺术品……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遗骨,其洛夫根据资料上的判断,他怀疑这个遗骨和修炼者有关。
没错,其洛夫不是修炼者,但他作为一个潜伏了几十年的,接触了无数核心机密的家伙,而且还是从夕照会派出来的家伙,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炼者这回事了。前几个月墨国雨林事件发生之后,其洛夫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有大用处!所以在收到夕照会的任务之后,他立刻在脑子里拟定了这个计划——身为一个坏人的其洛夫就有了一个黑吃黑的决定。
没错,对于其洛夫这么一个来自于大洋彼岸的,潜伏了几十年的花旗国间谍,其洛夫心里充满了怨恨和欲望。哪怕夕照会的副会长已经许诺了一大笔金钱,可其洛夫依然决定要来一次黑吃黑。他这一辈子已经被间谍这一行给毁了,不所谓忠诚忠诚了,忠诚这玩意儿在潜伏者中很重要,但那也要看是对谁讲信誉。如果是当初把自己强行送来前苏联卧底的那些人,忠诚根本一分钱都不值。
在间谍的世界中,没有对与错,只有生与死。忠诚这种奢侈的东西,对于绝大多数间谍来讲都是只针对活人的——那种能够顺利的活下来并且对机构有用的人。
死人,这种东西恰恰是间谍见得最多的。夕照会在花旗国很有实力,但对于常年混迹在俄罗斯,见惯了间谍战里生死的其洛夫来说,任何事情都只是筹码,夕照会在放飞了其洛夫之后,其洛夫一旦起了叛变的年头,那么夕照会就是一个散财童子——那种用完了就可以去死的散财童子。
尤其是在其洛夫得知这次行动主要是为了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的时候,黑吃黑的念头就更坚定了。特种战术部队的老巢已经让其洛夫可以吃喝无忧一辈子,把所有顾虑抛到一边了,如果再加上一个更牛比的特拉尔泰库特利遗骨呢?别人或许不知道特种战术部队代表着什么,可身为一名正统俄罗斯人的其洛夫又怎么会不明特种战术部队的藏品这几个字代表着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
在这样的财富面前,别说区区一个夕照会了,就算再把俄罗斯安全部门也算上,只要有了这笔钱,其洛夫都不会眨眼的。特种战术部队留下的遗产,足以让其洛夫变成全世界富豪金字塔上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只要能成为大亨,谁还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间谍啊!
所以当他听说到圣海斯堡的那个李欢是来寻找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的的时候,其洛夫心里就有了这个念头了。其洛夫为了这些宝贝寻找了快十年了,这些宝贝可都已经被其洛夫视为了自己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带走属于他的宝贝?
当然,其洛夫想要吧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据为己有,这简直是一定的事情,可问题就在于他的实力不允许。没错,其洛夫虽然可以说得上是间谍之王,或许他在某些一方面,比如潜行,下毒,射击之类的间谍常用的格斗手段上极为精专,或许面对修炼者的时候,他能出其不意地杀掉炼气二三层,再精心设计一下,说不定炼气四五层的都能被他弄死,但论到刚正面,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李欢才看到了今天这一幕。
因为无论是特拉尔泰库特利的遗骨,还是特种战术部队的遗产,其洛夫势在必得。所以他用了自己的影响力,弄来了一条在贝加尔湖上做巡逻堡垒舰的退役驱逐舰,作为了自己的坐船,然后,在船上埋伏了大批的佣兵,以及一些忠诚于他的修炼者。
可千万别小看其洛夫,李欢在踏上船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这条驱逐舰上,起码有十几个修炼者虽然层次不高,但一起发难,再加上驱逐舰上的军火,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