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只呆滞了很短的时间,立刻踏进来,而后反手关上门,接着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将左姝静给扶起来。
作为太后娘娘,左姝静以前在怀王面前出现,除了第一次的哭泣,之后每一次可都端庄得体,像这种直接扑在地上的事情,真是从未发生过,尤其是怀王还这样冷着脸将自己拉起来,实在是让左姝静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
此刻怀王一身红衣,与平日总是穿着暗色衣裳的样子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张扬,一张俊脸更因通彻的烛火和红衣相映而显得更加俊朗。
扶起左姝静后,他面无表情道:“你在做什么?”
左姝静尴尬地扶了扶凤冠,道:“我坐太久,头有点晕,所以摔了一跤。”
而后她又稍微弯了弯身子,道:“冒犯怀王殿下了,抱歉。”
怀王大概对着理由很无言,直接道:“我先让婢女帮你把头饰拆了。”
婢女进来之后定然不止拆头饰,肯定会索性伺候两人喝了交杯酒,脱了衣物直接洞房……
左姝静只好立刻拉住怀王,道:“等一等。”
怀王的目光停留在左姝静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上,那手指细长,在红色布匹上显得更加白皙,然而怀王却只是抽出衣袖,道:“又怎么?”
一向被怀王尊之重之的左姝静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冷脸,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我有件事要跟怀王你说。”
怀王道:“什么?”
左姝静转过身,走到床边,颇有些吃力地掏出那炮仗和一包迷药,道:“看。”
怀王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
左姝静低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有人希望我将这个下在交杯酒内,等你喝下之后,再出去放炮仗,引人前来,然后杀了你……”
大概没有料到左姝静会说这个,怀王暂时愣住了,但很快,他便伸手拿过那炮仗看了一眼,而后冷冷道:“让你这么做的人是谁?”
左姝静暂时不打算连累左家,故而没有开口,怀王也没有追问,只道:“那么,要来刺杀我的人,是谁?”
这个倒是可以说,左姝静直接道:“就是独孤罔之子独孤恨。”
怀王听到独孤恨的名字,看了左姝静一眼,而后说出了让她觉得异常毛骨悚然的话:“独孤恨在京城幽会之人竟然真的是左姑娘,真让我惊讶。”
左姝静傻了傻,道:“你都知道?!”
刚说完左姝静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只能道:“但是怀王你一定误会了什么,我和独孤恨见面,完全是为了给他设套,为了逮住他,并不是什么……幽会,咳。”
怀王看着她,冷漠地道:“左姑娘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竟能以身为饵,诱独孤恨来为我所捕?你与他见面时,太后也根本没有下旨赐婚,你又是打算怎么抓住独孤恨呢?”
从来没参与过宫斗,甚至还轻而易举被下一辈妃嫔干掉的,说谎说的十分不够圆滑的左姝静呆了:“……”
她只能道:“怀王殿下这是不相信我?可若我有心要害你,大可以直接将那包粉末倒入交杯酒内!”
怀王道:“你倒了也没事,我根本不会喝。”
左姝静:“……”
是了,他都知道左姝静和独孤恨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碰这屋内的任何东西?
左姝静道:“既然如此,你何必答应太后的赐婚?!那时候你明明可以拒绝……”
怀王皱起眉头,犀利的目光朝她投来:“你怎么知道我和太后单独聊天的情况?”
左姝静:“……”
怀王道:“你们竟然在太后身边也安插了人,真是好手段。”
左姝静憋屈不已:“……”
“你问我原因,原因有二,一是太后的意思,我不好忤逆。一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怀王冷然道。
自己说的话,他果然是不打算忤逆的,左姝静看着怀王的目光不由得感动了几分,自怀王进来以后,她便觉得眼前这个怀王,与此前在自己跟前聊天的怀王截然不同,这让她有些许茫然,而现在晓得怀王对自己的一片孝心,左姝静又觉得怀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至于最后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倒还让人觉得颇为心酸。
看来他是猜到这一切和太子那边有关系,却还是毅然决然地同意了这桩婚事。
左姝静感动地道:“怀王殿下,你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听我说,你现在去召集你身边所有高手,悄悄地埋伏起来。然后你不要现身,我出去放这个炮仗,等独孤恨带人来的时候,你手下的人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可以了。”
说完她便捏着炮仗要出去,然而谢兴世却伸手在她面前一拦:“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从头到尾的更大的埋伏呢?”
左姝静一愣,而后略微有些生气,道:“即便我和独孤恨是一伙的,这里是你的地盘,周围都是你的人,如今你也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还会怕我们不成?昔年你一人独闯塔达可汗帐篷,气魄非凡,现在却害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