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泉的话意有所指,他仰脸笑着,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一下,身上的锁链发出叮咣的脆响。
亲眼看着孙府门前的热闹散去,孙府的大门被贴上封条,连方屿心不在焉地回到府上。
连穗岁第一次见抄家,震撼之余也觉得悲凉。
做官做到这个位置,有时候不是不想收手,是不能收手了。
“岳父,今天被抄家的不止孙家。”
楚知弋缓慢开口,“皇上从城外三大营,调集了两千人马,吏部、礼部、刑部、兵部都有官员被抄家革职。”
连方屿只听见了两千人马,这么多人进京,怕是,京城真的乱了!
楚知弋看了一眼连穗岁,没想到他只抛出了一个消息,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连方屿受到了打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二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府了。等娘回来,你跟她说一声今天的事情。”
连嘉颖的酒意彻底醒了,一口应下来。
“放心吧,我会跟母亲说的。”
回程的路上又遇上了几处官兵封控道路的情况,楚知弋吩咐马车绕道走,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府上。
“这件事情是你策划的?”
楚知弋面上波澜不惊,结合他前段时间说过的义善堂账本的事情,连穗岁发出合理的怀疑。
某人眼波瞥她一眼,起身泡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没有否认。
连穗岁想不明白他的动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怨恨朝廷,怨恨宸帝,想借机报复,留着这些人,用他们的把柄要挟他们给自己办事更靠谱些。
而不是替朝廷拔出这些毒瘤。
如果说他是一心为了黎民百姓,连穗岁觉得不可能,如果换做是她被那般折磨,她肯定发疯,没有让整个天下陪葬,已经足够仁慈了。
楚知弋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
他想问她,如果他的内心是阴暗的,扭曲的,他所有的表现都是伪装,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与他亲近。
话到嘴边变成一抹苦涩的笑,她本就没有接纳他,他的问题只是自己的矫情。
没有必要问出口。
“就算真是你在背后操盘,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错啊!”
连穗岁才发现两人关注的点不一样,“今日被抄家的官员都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又不认识他们,干嘛同情他们的遭遇?”
“我只是觉得你有你的用意,我们夫妻一体,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没有准备,万一阴差阳错,坏了你的事情呢……”
楚知弋意外的看着她。
她去义善堂坐诊,行善事,揭发义善堂的恶事,洗白自己的名声,他以为,她是那种达则兼济天下的君子,不屑与他这种算计人心的小人为伍……
别人眼中的连穗岁污浊不堪,他心中的连穗岁,是一束圣洁的光,没有半分污点,在她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藏起自己的小心思,不敢让她察觉分毫。
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信他!
唇角上扬的弧度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