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失声:“我?”
国师定定看着他,并不回答,却缓缓道:“都夷一脉,为入主天下,使活人祭,怨气冲天,终引来太岁凶物,虽坐了皇帝,但天下不安,妖祟频出,我祖师清玄洞主,便只能做上京大祭。”
“本为问这太岁来处,以送凶灾,却不料,太岁未曾问出,却引了更凶之物,你可知晓?”
“……”
胡麻也看着,沉声道:“转生者。”
“哪有什么转生者?”
国师闻言,竟是笑了起来,道:“他们也是太岁,一群活太岁。”
“比起太岁无主无识,他们更为猖獗,专为夺此天地份量而来。”
“他们出世之时,便毁了祖坛,自此藏匿人间,为非作歹,窃取这天地份量。”
“是我,与十姓先祖联手,引得他们去斗都夷皇族,终两败俱伤,但那时候,我们便知道,邪祟不绝,天灾不止。”
“便是都夷已灭,太岁受困,但这些转生邪祟,仍会不断的盗走天地份量,他们有自己来处,都想着要回去,所以必然会争夺这世间的紫气。”
“而有一天,待他们离开之时,也终不免会使这一方天地枯竭,亿万生民涂碳,毁于一旦。”
“于是,在那时起,我便与你胡家先祖,商量了一件事。”
“……”
说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胡麻,轻声道:“可绝邪祟之计!”
“那邪祟首领,名唤老君眉,他们拿到了他的尸骸,也将他的仙命抽取了出来,以炼紫气之法,寻找命重之人,缝魂合体,以窥转生邪祟之秘,只可惜,很多人尝试,都失败了。”
“我们意识到,这是因为所有人的命数,都不够重。”
“于是,我们打算造一位命数够重之人。”
“在这挑选之中,胡家人,做出了他们最为心狠的一件事,他们与清元胡家割席,将十姓气运,赌在一位尚在腹中的胎儿身上。”
“我又替胡家拿到了镇祟府,剥去了皇权,使得这胎儿成为了镇祟府将来惟一的主人,此后,又以天命祭你,以大罗法教,召黄泉八景,为你削福增命。”
“最终,仙命入你魂内,你未死,我们,便也成功了第一步,剩下的便是等。”
“胡家躲到这老阴山来,便是为了等你存活,长大。”
“……”
他说到了这里,顿了一顿,不管胡麻已经变得惨白的脸,轻轻叹道:“初时很多年,并未成功,你只浑浑噩噩,刁钻难缠,如同疯子。”
“看着你这模样,你母亲承受不住,离开了村子,你父亲,许是心里对你有愧,总是沉默寡言。”
“你婆婆不知究竟,却也知道你爷爷与父亲,在你身上做了一些事,所以她既心疼你,也气你父亲,与他关系并不融洽。”
“她们都在看着你,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模样。”
“就连我们,也觉得其实还是失败了,仙命不可窃取,但却没有想到,直到有一天,孟家再度按捺不住,想要向你出手,结果阴差阳错,你反而成了。”
“当看到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家婆婆,终于知道了我们在做什么……”
“……”
“够了……”
当他说着时,胡麻已如遭雷击,心间无法形容的愤怒涌荡起来,双眼如血一般红。
“你说的,你说的……”
“……”
他咬着牙,只想怒斥此人,甚至想要提刀杀了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
国师轻轻叹了一声,缓缓后退,向了胡麻一揖拜下:“胡麻小友,苦了你了。”
“我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从寨子里苏醒,不辩究竟,看着你恐惧,挣扎,迷茫,看着你隐藏身份,去求活,去学本事,也看着你时不时陷入两难之中,行事纠结……”
“这都是正常的,你受仙命影响,忘了前因,但你心底,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你会看不清楚这些事。”
“就连孟家,其实也是我在推动,让他们来寻你。”
“只有当孟家给的压力够多,你才会去找更多的转生者,来对抗孟家,解决问题,你与转生者的合作愈多,便愈会取得他们的信任,胡家人的身份,会让你帮上他们的忙……”
“……”
说到了这里,他缓缓起身,手里的蜡烛,静静照在了胡麻的脸上:“我知道你从见我开始,便随时准备遁入桥上,但放弃吧!”
“那桥上,皆是你的敌人。”
“你从出生开始,身上就沾满了那些邪祟的血!”
“你,是阻止这群活太岁的惟一之人。”
“你,是镇祟之主,天生便是为了灭绝他们而生的,屠邪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