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留着山羊胡子的公羊老爷也微微一笑,向那脸色惨淡,酒都喝不安稳的白衣秀士道:“春生先生何必如此担忧?”
所以,表面上讲,确实周全了。
“这大捉刀手底下,居然还有小捉刀?”
众人一时觉得他冷硬,一时又有些微妙的荒唐:这是伱一个入府的守岁,该当着这么多能人异士说出来的话?
众人直到如今,方才忽地大惊,也不知多少人眉眼忽地变冷,死死打量着这位身上裹着滚滚煞气,阴森森如非阳世活人的家伙。
“是这里不?听说这里有血食……不,有一场血腥盛宴?(舔刀)”
但也就在这众人皆面露微笑之时,忽然那位身子缩了起来的黑袍女娃子道:“也就是说,春生先生有可能活不过子时了?”
在场众人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宅子外面,噼哩啪啦,一杆一杆的旗被扔了进来,散乱扔在各处,周围无数笑声响起:“我也是镇祟府下走鬼小捉刀,听说这里有人可杀?”
“只要从这正门进来,便需要守咱们瓜州的规矩,大家瞧在镇祟府面上,不会欺人,但也不会被人欺了。”
但想来,他入府守岁,又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一惊,急忙转头,便看到被扔在了地上的,赫然便是一杆七星旗,上面已沾满了鲜血,而在那边墙头之上,又有一位身穿布袍,脸上戴着面具的人影出现。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就连白衣秀士,想到了此节,仿佛略略轻松了些,向身边人道:“几时了?”
“你……”
众人皆暗暗点头,他们聚在这里,便是因为照了江湖规矩,给了买命钱,七日之内便要过来取命,否则,这走鬼大捉刀的脸面,也就不存了。
这其实就是斗法,斗法也是规矩的一种,江湖人用来分个对错的法子,除非对方连斗法都不愿意,要连着严家一并趟平。
“说的好!”
“你!”
也就在满院里一片昏沉,众人眼前都仿佛有些恍惚之时,便忽然看见,那严家门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臂下挟着一柄凶阔大刀,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
在场众人,高手也不少,但皆被那股子阴风煞气吹到了脸上,竟没注意到他何时来的。
众人闻言却皆是暗暗点了点头,倒是看向了那严家的大门,如今那大门,是敞开的,有一条路两边虽皆是江湖中人,但却放开了,直通城门,这是留给了那位捉刀的路。
“严老爷与你虽人妖有别,却是莫逆之交,而今瓜州大发英雄贴,各路英雄好汉都来说理,这瓜州城内,也已按了江湖道义,立下规矩,四门八旗,守住四方。”
“你……”
却也就在这时,那位严家老爷,仍是端坐席前沉凝不动,而这桌上诸位门道中人,却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若真有本事,便不从这正门进来就是。”
那大掌柜顿时怔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
这冷不丁一番话,又一下子使得这桌子上许多人绷不住了,甚至心里咯噔一下。
“……”
更有人心里奇怪,此人是从大门走了进来的,而若走大门,外面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怎么来的如此突然,居然连个向里面报信的人都没有?
但最为惊恐的,自然还是那坐在了严家老爷身边的白衣秀士。
脸上戴着笑脸面具的人,眼睛并不看他,只是淡淡道:“你要管?”
“说话莫要这么威风,如今我等这么多人在此,只为与你论一论这个理儿,你既也从正门进来了,那便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吧!”
他一身沉凝气势,也压得周围人呼吸不畅,但那怀里抱着刀的捉刀人,却似无所察,只淡淡道:“说理另有其人,我是捉刀,只管过来杀人。”
其中那位身穿杏黄衫子的一命馆大掌柜,缓缓起身,道:“捉刀大人,且请息怒,这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知有误会在此,还请落座一叙,可否?”
迎着那戴了面具的持刀人,它自身道行本就不低,但莫明其妙的,一下子胆丧心颓,竟是全无半点直视那双面具下面眼睛的勇气,就连他的身子,也依稀变淡,仿佛要立时退走。
霎那之间,便将这席间诸人,团团围在了里面。
而在那府门之前,走鬼捉刀笑脸面具下面的眼睛,都仿佛浮现出了几分笑意,缓缓抬起,注视众人:“我走正门,只是因为走鬼捉刀,堂堂正正来杀人,与你们所谓的规矩,有何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