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鹤不敢忤逆皇帝的话,躬身应得过了一声,不再管楚安远。
楚安远得到允准,心甚欢喜,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行了个礼,“多谢陛下!”而后留在里间。
姬恒将这般场景看在眼底,心中自有想法。
他既然立了楚妤为后,对楚家的情况也不会是浑无所知。
若谈起来,这平江侯府也确实颇不着调。单只说一点,已可窥知其内里会是个什么情况——平江侯的长子乃庶出,且这个长子比楚妤还要大上一岁。
以大宛的国情而言,世人倒不过分看重嫡庶之别。
然而,但凡正经有规矩一些的人家,皆必然极为尊重自己的嫡妻。如平江侯府这样,侯夫人膝下尚且无子女,却先折腾出庶出子女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姬恒的视线落在眼前的侯夫人谢氏身上,看着是温婉的性子,却说不得其实是过分软弱才会被这样欺负。有这样的一对父母,楚妤她……大概过得并不轻松罢。
“阿妤,你还好吗?前几天,娘听说你受伤、伤得很重,真的担心得不得了,娘真怕……”谢氏不知眼前的女儿已非自己的女儿,一味关心,“还好现在没事了。”
谢氏一叹气,“都是娘对不起你,才叫你遭了这样的劫难。若你没有进宫,安安稳稳嫁入寻常人家,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娘不好。”
话还没说得两句,谢氏便已自责了起来。
且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小声哭道,“当初要不是娘那样逼着你,要不是娘逼着你,阿妤……你还是记恨娘吧,是娘害了你啊!”
楚安远因为谢氏的话,紧拧着眉,瞥一眼姬恒面寒如水,立即道,“娘,你在说些什么呢?!姐姐如今贵为皇后娘娘,那可是咱们家的大荣幸!”
这究竟是在宫里面,谢氏的话实在太过冒犯,他真怕不小心被别人,尤其是皇帝陛下给听了去!更何况,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姐姐,已经进了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再也出不去了!
楚安远抬手摁一摁谢氏肩膀,示意她不要多言。谢氏低下头,捏着帕子擦泪,泪水偏止不住的流,她越是口不能言。
抬头看向在床上躺着的人,楚安远低声道,“姐,你在宫里还好吗?而今因你护驾有功,陛下与府里不少的赏赐,我也很用功在读书,你不必太惦念。”
少年紧握拳头,坚定道,“姐,你放心,来年科考我一定会考取功名,也一定会保护好娘亲。你如今在宫里,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
楚安远的一席话令姬恒心头跳了跳,那似乎在传达着别的他不甚清楚的东西。他轻抿了唇,掩去情绪,展眼一笑,“你倒是长大了,还知道来宽慰我。”
“我在宫里很好,陛下待我也不错,你们尽管放心。”
楚安远便笑,“我可是马上要十八岁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自然不会不懂事。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没有说,因为楚妤的入宫,他已然看清楚了自己肩上的担子。过去有楚妤一直护着,他或许不够明事理,而今却绝对不会这样了。
他会担起自己的责任,保护好自己该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