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是祭品,为首的吩咐了所以并没人敢闯入营帐对她做出什么事。除了一身污垢与简陋的吃食,十公主反而觉得能勉强过活。这几日的独处反而让她摸索出了营帐外守着的士兵的换班时间,但苦于手无寸铁,如何能闯得出去?
眼见得那胡人首领所说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说不慌那是假的。但无论十公主如何辗转,这仿佛都已是一局死棋。更何况她尚有伤在身,再如何神通也不能寸进了,不由得渐渐陷入了巨大的绝望中。
在这种绝望中,她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分出心神,不由自主地去想起远在京城的十二。每每午夜惊醒,她发现自己第一反应竟是十二若是能赶来,将自己救出这迫在眉睫的困境就好了。但转念一想,却化作一声嗤笑:自己已经慌不择路到此地步了?且不说京城离边疆多远,便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岂能因区区一个名义上被逐出京城的公主而贸然出行?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十公主辗转矛盾中,转机也来到了。到了祭祀的日子,十公主被早早地提出营帐,驱马被丢进一处小溪之中。深秋的溪流已快干涸,溪水冰冷刺骨,却是十公主多日不见的活水。她顾不得那胡人首领说了什么,急急往自己身上舀水,洗净这一身腌臜。
搓洗半晌,十公主才觉不对,原来这些胡人并未有何非礼勿视的讲究,反而溜着马将她团团围住,欣赏着她裸露的双臂与小腿。
那绿眼睛的见她停下动作,还举起了马鞭高声呵她:“怎么不脱去身上的衣物?不洗干净,不敬狼神啊。”见十公主仍立在水中不动,他又挥了挥手,从马队里踉踉跄跄走出两个被捆着手的女人,解开她们的双手,那首领扬了扬下巴:“你们去。”
这是十公主那么多天来第一次在这个队伍里见到女人,但这两个女人仿佛很不驯似的,并未听从那人的命令,反而呆立在岸边,直到胡兵们将她们踹下了小溪,两人跪倒在鹅卵石上。
岸上的胡兵大声地呵斥了什么,见二人不为所动,那首领眯了眯眼睛,从马侧的箭匣里抽出了一支箭,搭弓便对准了其中一人。
十公主暗骂不好,连忙踉踉跄跄地上前横在女人前大声阻拦:“我们洗!”
那支箭并未放下,秋风中十公主甚至听清了弓弦绷紧的声音,她连忙继续道:“首领,你不是说祭品不能有任何损伤吗?现下你射出这一箭,恐误了今晚的祭祀。”
胡人首领冷声道:“她们不是主祭品,现下杀了,先给狼神开开胃,让开。”十公主却执意拦在这两人面前:“我腿上的伤仍未好全,首领一箭过来,我也正好有了趁手的武器,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那立在首领身侧的一人见二人对峙,像是怕急了般连忙阻拦首领,叽里咕噜了一堆胡语后,首领只得作罢:“也罢,给我把衣服除了!”
十公主心下一横,环绕四周皆是胡兵,顾不得脸面廉耻,只好将身上胡乱穿的胡服三下两下脱下,甩在了岸上,露出赤条条的胴体。那首领却嫌不足似的,用胡语高声喊着什么,两岸的胡兵纷纷又举起了箭矢。
十公主以为是要将她们杀了,带尸体回去祭祀,却又听得首领道:“你身旁这两个怎的不脱?”此时身边两个女人终于动了起来,纷纷除去了身上本就难以蔽体的衣物,以猝不及防之势将十公主仰面压倒在水里。
十公主不防,鼻口一时进了水,不由得大力咳嗽起来。却听得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别怕,我是燕脂。”
这一声如惊雷乍响,十公主猛地睁开眼,下一刻又被摁进了水里。如此反复几次后,女人将她放在了岸上,用溪水将其四肢轻拍,细细清洗着她身上的污浊,动作不似之前粗暴,听到耳边的最后一句却是:“今晚见机行事,千万不可慌张。”
十公主抬头,望见的却是自己侍女的脸庞,那声音分明却是燕脂的。十公主将脸一抹,一把推倒她,恶狠狠地啐她,却微不可查地向她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