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空间感渐渐归拢,席姜平静且坚定地道:“全军整束,向北边撤军。”
席家军损失惨重,督主又没了命,席姜这时候的命令如明灯一般,抚慰人心,让人踏实。
武修涵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又道:“陈知攻拿滦城,这才是崔瀚退兵的主要原因。”
席姜猛地看向武修涵,重复了一遍他所说:“陈知去攻打了滦城?”
武修涵看她反应如此大,赶忙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会是以为他是特意牵扯崔瀚来救你席家的吧,怎么可能,”
席姜根本没理他,厉声唤张沫听令,命他快马加鞭,去到南郡传令,南郡守兵得令后即时弃城北上。
南郡守兵尚有八千人,如今这些人对席家来说更宝贵了,她不能让陈知打完滦城顺手取南郡时,再灭掉她这八千兵了。
武修涵这才会意过来,她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同时,心里最后那点不踏实也落了地,他认识的席姜又回来了。
残军败将,一路北上,最先到的是四造县。
席奥在路上就已经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守在席兆骏与席亚的棺椁前,再不离开。期间,他的三位大舅哥秦氏三兄弟一直守着他,比席姜席铭陪伴的时间都长。
而席铭这一程路总喜欢一个人呆着,他好像谁都不愿见,包括席姜。
席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四哥,之前明明是不让说话能憋死的人,忽然一下子拐到另一个极端,他甚至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个字。
武修涵看着席家的状况,默默摇头。席家儿郎再悲痛,也没有席姜痛苦,这样的痛苦她经历了两世。
但同时,武修涵心里明白,成大事者,这是最基本的领袖素养,这一关若她都撑不起来过不去,那干脆就不要重生,不要想着带领全家活下去并在乱世中问鼎都城了。
他怜惜,但也只在心里,这一关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只能她自己撑过去。
当席家军到达四造县时,滦城的那一战早就结束,尘埃落定。
陈知拿下了滦城,不仅得了城,还杀死了崔瀚,只刘硕在他老师的掩护上,带着剩余不多的士兵逃到了山里。
陈知顺势而下直取南郡,本以为会遇到席姜放在南郡的守军,不想迎接他的是一座空城。
当天,他站在南郡的城门上时,听属下汇报:“席家烟令一共放了两枚,确是给外援军放的,带队首领一人为张沫,一人为武修涵,二人皆回到藕甸城中,没有任何一队弃席家于不顾。”
陈知回身看着空空的南郡,扯起嘴角呵笑了一声。她没死啊,她一定是认为,她是被武修涵的不离不弃救了。
陈知忽收了笑意,脸色肃然眼神一凛,可若没有他挥军攻打滦城,崔瀚怎么可能撤兵得那样及时。
他在计较,却计较得毫无道理。
胡行鲁算的发兵时辰不能再晚,时机刚刚好,只能说席家太能撑,席家军太难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