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姜点头不语,武修涵又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我发现跟在你身边脑子要不停地转,稍慢一步都有被甩下的感觉。”
席姜幽幽道:“我不敢慢,都太强了,慢了半拍就有可能越落越多,我必须一直朝前走,永不停歇,才有可能走出这里,走向都城。”
武修涵注视着席姜的背影,明明那么单薄,却挑起了整个席家,也挑起了他的希望,他的前路。
那日席姜忽然提起张沫这个名字,武修涵还卡壳了一下,不过想了想他就想起张沫是谁了。
这人是宋戎打天下时的漏网之鱼,到最后天下大定,大闰建成,他才带着他的人从南郡与藕甸中间的山坳里走出来。
谁能想到,竟是有六千人之多。
六千人在当时争天下的白热化下,并不算多,但在天下安定,皇帝以为所有争夺势力全都被灭了后,竟还有一支队伍,其中兵士都是青壮年,且人人有武器的六千人,那就很离奇与新鲜了。
事后宋戎对张沫进行了封赏,给了他一个不大的军中头衔,他凭着自己的本事,用实力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武修涵很佩服席姜,这个人都被她想了起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张沫此时应该还在山坳里猫着呢。
其实现在想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张沫都有争一争的可能,但他没有。
他虽有用兵的本事是懂得打仗的将才,但同时他厌恶争夺,讨厌乱世,在天下安定有了新的皇帝后,他立马带人归于朝廷。可见他天生需要人管着,对权力没有野心,只喜欢为一方强权出力打仗。
这样的人何必要东躲西藏等到天下大定再走出来,不如现在就收了,让他安安心心地跟着一方强势打仗就好。席家也算是一方强势了,张沫会接下他们抛出的橄榄枝的。
事实也是如此,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他们对症下药,在别人都不敢轻易沾染这些小股游兵时,席家表现出对张沫及其一众的信任,无条件地接纳了他们,且还没有削掉张沫的兵权。
这让张沫没了拒绝的理由,他与席家军的第一仗就是,夹击南郡。
在崔瀚与刘硕刚把南郡八部撤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南郡就被席家占了。
崔瀚大怒,大骂:“席家那个死丫头,陈知怎么还没弄死她!他到底在干什么?!”
刘硕问:“您怎么知道这事是席姜干的?席家只是缺了一个二郎,剩下的兄弟不是都在吗。还有新近从都城赶去席家的那个姓武的,论起来个个都有脑子,我看这事更像是姓武的那个人出的主意。他伪装成商人,满地儿乱跑,别说藕甸与南郡之间有什么了,恐怕全国的分散势力都已被他摸了个透。”
崔瀚瞪向刘硕:“为师提醒你,宋戎与陈知的下场就摆在那里,你可不要步他们的后尘,若真到了那一步,为师会亲手了结你,也比你为个女人毁了自己强。”
刘硕无奈笑笑:“老师,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能不知,我确实感叹难得美人既有貌又有才,但也只停留在欣赏上,到了战场是不会手软的。您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一点都不搭边。”
崔瀚:“怎么不搭边,从你还没意识到她的逆天心智蛇蝎心肠就可看出,你已被美色所误,犯了轻敌的大忌。”
崔瀚说着朝桌案走去,提笔道:“我不与你多说,这就给陈知去信,我不再纠结是谁先提出合作,我要先灭了席家。”
就在崔瀚还在写信之际,西围陈家迎来一位客人。
来人很正式,还送上了拜贴。
陈迎替陈知接了,然后道:“这个戴芮,属下有些印象,确实是陈家旧故。”
陈知这才抬眼道:“可是那个城西戴家?”
陈迎:“正是。”
陈知:“是他家的话,就不用见了。”
胡行鲁拦了陈知一下:“主上,这戴家是与陈家有旧怨吗?”
陈知:“旧怨谈不上,只是当年陈家落难,戴家不伸援手尚可理解,但有落井下石之嫌,大卫若是没亡,我陈家的那些田地恐还在戴家的手中。”
他这样一说,胡行鲁就明白了,这戴家虽没到席家背叛的份上,却也在陈家落难时分了一杯羹。
不是席家那样的旧怨就好,胡行鲁劝道:“鄙还是觉得主上见一见此人的好,这么多年未见,也未听到戴家的消息,何不听一听他要做什么。且此人在都城多年,也许能带来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陈知想了想:“先生说得有理,带人进来吧。”
没一会儿,戴芮带着一名青年还有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戴芮一看到陈知就哭了出来:“贤侄啊,你可还记得我?都长这么大了,与你父颇像。”
陈知眉心一动,本来他看此人倒是能勾起一些对父亲的思忆,若父亲还在也该是这样的年纪吧。
但戴芮主动提及父亲,陈知只觉虚伪和恶心,他不动声色,直接问道:“戴公来此,是有何事?”
戴芮身旁的青年人站了出来:“见过陈二郎君。”
戴芮赶忙介绍:“这是我长子,戴诚。”
戴诚继续道:“二郎君有所不知,自从大卫出事,我家誓死护主不承认姚王,因此被他所迫,不得已离开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