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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帝寿辰,大宴群臣于殿前,恰逢七皇子闵王做为质子年满归国。众皇子难得齐聚一堂,举杯畅饮,表面看似谈笑风生,一团和气,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诸国皆派出使臣前来祝寿,献上奇珍异宝,名画字帖。更有甚者,竟不远千里送来舞姬,皆是不同于中土的异域美人。
她们头戴轻纱,脚踝系着铃铛,在大殿中翩翩起舞,腰肢不停摆动,极尽魅惑。
一曲终,几名舞姬退下。玄帝坐于龙椅之上,一边鼓掌喝彩,一边放声大笑,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胡国美姬果然名不虚传,美哉,美哉啊!”
尔后,又将目光落在刚刚归国的七皇子身上,不无感慨地说道:
“渂儿,这些年辛苦你了~自幼便背井离乡,入了梁国为质,这一去便是十载,为父心中有愧啊!”
十年前,玄帝初登皇位,朝野动荡,内忧外患。前有佞臣趁机作乱,后有敌国虎视眈眈。幸得梁国出手相救,才能够化险为夷。大局初定后,玄帝便将七子渂儿质于梁国,约定十年为期,以休盟好之意。
闵王闻言,赶紧起身,诚惶诚恐道:“父皇言重了,能够为朝廷效力,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臣的荣幸,又何谈辛苦二字!”
几句话,便将这些年在梁国所遭受的不公,屈辱一语带过。
“七弟所言极是。”一旁的太子忽然插口,“听闻贤弟这次回来,还带了一样宝物要献与父皇,不妨快些拿出来让诸位见识一下。”
闵王自是不会傻到当众去拂太子面子,被动道:“儿臣确有一份贺礼要献与父皇,祝父皇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说罢,便吩咐身旁的太监将寿礼拿上殿前。
所谓宝物,其实是闵王在机缘巧合之下,从江湖游士那里得来的一本奇书,里面记载了许多有关修仙炼丹的秘术。
此刻就装在一个漆木盒子里,经由江怀壁之手呈递到皇上面前。钱总管当着众人之面打开盖子,却发现里面赫然装着一捧黄土。
“这……”文武百官、诸国使臣见状,皆为之大惊失色。玄帝更是龙颜大怒,面色难看至极。唯有太子却暗中得意,一副看好戏地表情,故作惊讶道:
“父皇大寿,十弟却送上这廉价的黄土,不知意欲何为啊?”
寿宴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殿下众人皆是屏住呼吸,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胆敢多言。
江怀壁双手捧着木盒,手臂早已开始发酸,哪怕他已经极力控制,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汗如雨下。
“父皇,儿臣……”闵王神色慌张,与洋洋得意的太子形成鲜明对比。
可他又能怪得了谁,成王败寇,若非他一时疏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又怎会落得如今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前那个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小太监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息怒,奴才以为,七殿下今日所献之礼,定是别有深意。”
玄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向后一靠,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哦,那是何意?”
江怀壁缓缓抬起头,“陛下,奴才虽出身贫寒,学识也不如在座诸位大人渊博,却深知一个道理。土地,乃国之命脉,民之根本。一捧黄土虽轻,在黎民百姓心中却比千金还重。七殿下今日以黄土献之,非但没有大不敬之意,反而是借此向世人宣示,我九朝之疆土,无论分毫,绝不允许他人觊觎染指。”
江怀壁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不仅挽回了皇室的颜面,还顺势给各国使臣敲响了警钟,一石二鸟。
小太监的一席话深得圣心,玄帝慢慢舒展眉头,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抬手捋了捋胡须,随后看向七皇子道:
“渂儿,是否有此意?”
闵王闻言,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父皇,儿臣确有此意!”
徒离忧百无聊赖地看着小太监的背影,指尖点了点酒,不知在桌上画了何物,似是得了趣味,笑了笑,随即又用手抹掉。
如此低劣的栽赃嫁祸手段,除了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哥,当今的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无非是因为惧怕闵王一朝得势,威胁到自己的王储之位,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看似高明,实则破绽百出的把戏。
徒离忧心里明白,不管父皇是否真的相信小太监这一番说辞,当下,也只能选择相信。
只是这一次,小太监算是彻彻底底得罪了太子一党,往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退下时,江怀壁的目光意外与宸王相接,只是一眼,便慌乱地低下头去,快步离开了大殿之内。
不出所料,对方当晚便出现在小太监的寝居内,一言未发,直接将人抵在床上狠狠地要了一次。
一番发泄后,徒离忧这才言归正传,捏住小太监的下巴,问道:“说,为何要帮闵王解围?”
江怀壁吃痛地皱起眉毛,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殿下误会了,奴才与闵王素昧平生,又何来解围之说?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扰了圣上兴致,这才斗胆进言。”
徒离忧目光赤裸地在对方美好的胴体流连,像是想要将他看穿一样,盯得小太监心里直发毛。
“本王之前怎么没发觉你竟如此伶牙俐齿,擅长颠倒黑白~”
江怀壁一脸委屈地看向宸王,双眸中似有揉碎的星辰,泛着盈盈水光,“奴才对殿下之心日月可鉴,如有半分欺瞒,必遭天打雷劈,不得……”
徒离忧将手抵在小太监唇间,并未让他把毒誓发完,“何必如此作践自己,真假与否,本王心中自有定数。你只须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勿要认错了人,自掘坟墓才好!”
江怀壁自然听得出对方这是在恫吓自己,赶紧否认道:“奴才不敢。”
“呵,不敢?你也太小瞧自己了!”徒离忧用手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随即换来对方一声轻呼。
“毕竟,敢冒着杀头危险假扮小太监进宫,这诺大的皇城,除你之外,恐怕也找不出。若还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不许离开半步。”
今日在殿前,小太监虽无意冒犯太子,却也因此坏了对方精心策划的计谋。按照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翌日狩猎,便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在围场之上,因一时不察,而误杀一个职位低贱的小太监,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太监闻言并未开口反驳,只是将双手抵在对方坚实的胸膛,说道:
“殿下这般护着奴才,就不怕因此而得罪人么?”
徒离忧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怕?本王最怕的就是慢慢长夜,却没有美人相伴……”
说罢,便再一次欺身而下,分开小太监的双腿架在自己劲瘦有力的腰间,将那复苏的欲望缓缓顶进对方的体内,一边吻着他的脸颊,一边有节奏地律动起来。
说来也怪,像他们这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肢体交缠,两人却是愈发地沉醉其中,借以来排遣心中的寂寞,哪怕从未交付过真心,却也依然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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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就在距离皇城不远的郊野,那里密林茂盛,常有野兽出没。夏季猎取多以残害庄稼的禽兽为主,侍卫们不到五更天便抵达山林,将动物驱赶进狩猎圈内进行合围,便与王公贵胄射杀。
翌日,一行队伍浩浩荡荡抵达狩猎场,除了王公大臣之外,近来新晋得宠的楚美人也随圣驾一同出行,几乎寸步不离地伴于玄帝左右。
江怀璧前去拿弓箭时,正巧遇见楚美人从帐中出来。对方一袭水色锦绣华服,逶迤拖地薄纱凤尾长裙,发间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举止落落大方,端庄得体。
“内侍大人,近来可好?”
小太监欠了欠身,回禀道:“劳烦娘娘惦记,奴才病已痊愈了。”
“嗯,无事便好。”楚美人思量了片刻,又继而开口道:
“听闻昨日在殿前,大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深得陛下喜爱,按理来说,这本应是一桩好事,奈何人心险恶,望大人日后还是小心为上,万事三思而后行。”
小太监与楚美人对视一眼,“是,奴才定当谨记教诲!”继而又低下头退到一旁,为其让开道路先行,待对方走远后,方才捧着弓箭回到了宸王身旁。
此时的围场之上,人声鼎沸,一片喧嚣之景。
空地四面皆插满了龙旗,尘土飞扬。数匹矫健的骏马,在侍卫的牵引下被拴在一旁的几根粗木桩上,而今正惬意地低着头咀嚼路边的野草。
“为何耽搁这么久?”宸王甚至连头都未回,便轻易辨认出身后是谁。
原因无他,只因江怀璧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不似寻常太监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散发出的那种过于浓郁的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药香。
“回殿下,奴才方才碰巧遇到楚美人,因此多言了几句,耽搁了些时辰,求殿下莫要怪罪。”
江怀璧将弓箭奉到宸王面前,等待对方责罚。然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居然没有借题发挥,狠狠训斥自己一顿,反而低头与他说道:
“会射箭吗?”
小太监听后摇了摇头,“奴才不会!”
“无妨,本王可以教你。”他说完,便径自绕到江怀璧身后,将弓塞进他的手中。
”美人,待会儿替我同众皇子比上一局,赢了那赏金便归你,如何?”
江怀璧欲将弓箭还给对方,推拒着说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何来的规矩?”徒离忧睨了对方一眼。“本王倒是想瞧瞧哪个不长眼的敢多嘴,小心本王拔了他的舌头!”随后,一把握住小太监拿弓的手端平,将其半搂在怀中,扶着他的右肩向后撤去。
“拿稳。好,就这样,目视前方,左肩对准目标,用力握住弓柄。”
说着,又将一只脚插入对方的两腿之间,迫使其分开一定距离,让身体的重量均匀地落在足底,手臂逐渐发力。
“两脚张开,与肩同宽……”
“拉满弓!”
“放箭时不要犹豫,瞄准远处的靶子,手指速放开将箭射出,就像这样~”
宸王兀地松手,箭就像闪电一般,嗖地一声离弦,朝远处的靶子飞了过去,正中红心。
“可否学会了?”
徒离忧低头一笑,说话时,仍旧环抱着他不放,还故意将头靠近对方,温热的鼻息打在江怀璧的耳边,让他忽地烧红了脸,迅速转身退开两步,低着头说道:
“奴才学……学会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像模像样地拉起弓箭,瞄准红心,只可惜箭离弦后,只不过才飞了数米远,便无精打采地掉落在地上,铩羽而归。
“哈哈,真是孺子可教也!”
宸王一边大笑着,一边抬手胡乱揉搓小太监的后脑杓,期间还故意弄歪他的帽子,满脸尽是得意之色。
江怀璧赶紧扶正头顶的帽子,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回答道:“奴才天生愚笨,学不了这个,让殿下见笑了!”
徒离忧负手而立,微微倾身附在对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射箭呢?就如同床笫之欢,一定要快、狠、准,方能一击即中,杀敌于无形,知否?”
“殿下!”
小太监吓得急忙捂住对方的嘴巴,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目光慌乱地四下张望,直到对方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掌心,这才惊觉不妥,赶紧拿开手,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说道:
“是奴才逾矩了,求宸王责罚!”
“嗯,是该罚……”徒离忧存心逗弄,故作思考地看向他。
“不过,本王暂时还没想好要如何惩罚你,就先欠着吧!这以后呢,美人若是能将本王伺候舒服了,责罚可免,一切皆好商量……”
小太监听后没再多言,从地上起身,单手拍掉膝间沾染的尘土,瘪了瘪嘴,反正怎样都是自己吃亏,也不怕他再加一条失礼之罪。
另一边,众皇子皆已准备就绪,全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闵王从不远处走来,站在两人面前,拍了拍徒离忧的肩膀,十分爽朗地说道:
“十弟,愣在这做甚,还不快些过来?”
徒离忧摸了摸鼻子,推辞着说:“哎,实不相瞒,弟弟昨日练剑时不小心扭伤手腕,行动多有不便,待会不如就让内侍大人代为比试如何?”
闵王看向小太监,忽地拍向自己的脑袋,惊喜道:“是你。昨日匆匆一见,还未来得及向大人道谢,本想差人请大人来府中一叙,不曾想今个便在这遇见了……”
“闵王言重了,不过一桩小事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江怀璧不卑不亢道。
徒离忧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如此这般互相恭维,心里自觉十分地不痛快,烦闷不已。随即一脚插入两人中间,用身体挡住双方的视线后,这才满意地开口说道:
“弟弟曾听闻梁国公主生性骄淫,喜爱男色,在宫中养了不少面首,为此与驸马闹得不可开交,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被人不合时宜地打扰,闵王却只是笑了笑,脸上未见半分怒色,“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边走边说吧……”
大概半柱香后,玄帝搂着楚美人缓步从大账内走了出来,在王公大臣的簇拥下,坐在凉棚下观看众皇子的射箭比试。
见小太监有些紧张,宸王特意上前,捏着他一侧的肩膀,附在对方耳边说道:
“莫要慌张,输了也无妨。”
江怀璧点了点头,心里却半点也没觉得轻松。先别说他的技艺是否娴熟,就单单这一张弓的重量,他拿起来便觉十分地吃力,又如何去跟这些皇子去比。
看来今日,他也只有哗众取宠的份了。
果然不出所料,几轮比试下来,众皇子几乎都是连射红心,再不济也不至于脱靶。哪像他,回回都精准无误地避开了靶子,不是插入泥土之中,就是射到相邻的靶子上,末了竟无一箭射中,不禁惹得众人捧腹大笑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徒离忧压根不觉意外,若真让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太监赢了比试,那才叫出了大事!
“哈哈,不愧是朕的皇子,各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血性男儿,吾之幸也啊~”
玄帝站起身来,抚掌大笑地看向众人,随即大手一挥,对着身旁的太监喊道:
“来人~牵马,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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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帝虽年过半百,早已步入垂暮之年,但好在龙体康健,动作敏捷,身手丝毫不逊色于众皇子们。
只见他骑着一匹黑鬣黑尾的红色骏马,马鞭高高扬起,在空中发出一记震天巨响,犹如雨夜炸裂的惊雷,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众皇子也随之扬起马鞭,在玄帝一声令下朝着山林深处奔去,一路惊得鸟儿四散飞逃,马蹄声响彻整个山谷。
众人中,唯有宸王不慌不忙地骑着马儿,吹着小曲,悠闲自在地四处闲逛。除了小太监外,身后还跟着几名持刀侍卫。
忽然,不远处的草丛突然窜出一只野兔,冒冒失失地闯入小路中央,似乎并未嗅到危险的气息。
徒离忧主动将两匹马靠近,指着眼前的野兔,饶有兴致道:“美人,为本王猎只野兔如何?”
江怀壁瞧了瞧不远处那只四处张望的野兔,面露难色,“殿下,奴才实在不善骑射,恐怕……”
“猎不到也无妨~”徒离忧反手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递到小太监面前,随后话锋一转,“若是猎不到…本王不介意今晚先吃了你。”
小太监自是不会傻到将对方的话当真,却也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不由憋红了脸,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缰绳,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
也怪不得他不愿与宸王做那档子事,毕竟男子不同于女子,其中的痛苦与屈辱,只有他自己知晓。久而久之,难免会心生抵触,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好了,本王方才只是同你戏言,不必当真。”徒离忧突然拉紧缰绳,调转马头拦住小太监的去路,逼得对方不得不重新抬起头与他对视。
江怀壁如释重负般哦了一声,转而岔开话头,“殿下为何不参与这次狩猎?”
徒离忧慢慢收回视线,脸上露出叫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得到这其中的缘由,又何须来问本王。”
他曾派人去淮乡调查小太监的身世,期间颇费了一番周折,后来据探子回报,此人确是淮乡人,去年冒名顶替突然暴毙的同乡进了宫。因其手脚麻利,做事又十分细心稳妥,深得当朝大太监钱琅的赏识,后被分配到司礼监做事,常随钱琅侍奉于殿前。
况且,民间多有为了糊口而私下阉割的男子,人数众多,又因其朝政长期混乱,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世间,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奴才愚钝,又怎敢与殿下相提并论。苟活于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在这深宫之中能够自保,混得一口饭吃。”
小太监作出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话里话外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宸王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随后掉转马头,说道:“走吧。”
两人行至一处偏僻小路,草丛间忽然传来一阵簌簌的响动,听起来并不像是野鹿,反而像是一种更为凶猛的野兽。
徒离忧下意识地勒紧缰绳,将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目光机警地环顾四周。
“狼,是野狼!”
“快快,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一旁的侍卫话音刚落,便有七八匹野狼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灰突突的毛发,瘦的只剩皮包骨,此刻正面目狰狞地呲着獠牙,前爪伏地呈进攻状,以极快的速度朝几人扑了过去。
几名侍卫还未来得及开弓,便被身下发狂的烈马甩了出去,不是摔断脖子,就是被蜂拥而上的野兽撕咬致死。
“抓紧缰绳,不要松手!”徒离忧一边勒住手中的缰绳,一边朝江怀壁大喊。
面对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他几乎没有犹豫,安抚好受惊的马儿后,迅速拉开弓,对准其中一只正欲扑向江怀壁的野兽,利落放箭,一击毙命。
虽然刚刚侥幸逃过一劫,可小太监身下的马却突然不受控制,发了疯似地朝密林深处奔去。
由于事发突然,小太监来不及反应,只能压低身子,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以免自己从马背摔下来,扭断脖子。
徒离忧见状正欲追上去,不料竟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太子一党拦住了去路,美其名曰保护他的安危,实则却是想要趁此机会杀了小太监,以解太子心头之恨。
“滚开!!!”徒离忧无意与这些人纠缠,用握着马鞭的手指向他们,满目杀气地厉呵道:“本王不想再说,暗中搬弄是非,借刀杀人。还望殿下早做提防,小心为妙。”
宋相一能想到的事情,徒离忧又岂会想不到。现如今,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又何止太子一人,只是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都在维持表面平和罢了。
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此事我心中自有定夺,倒是父皇那边,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殿下所托之事,臣自当尽心竭力去办。”宋相一点点头,一边往肩上挎药箱,一边拱手道:
“若无其他吩咐,臣便先行告退了。”
“好,宋太医慢走。”
徒离忧将人送至门口,目送对方离开。回过头,视线正巧不偏不倚对上小太监望过来的目光。
他重新坐回榻上,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殿下为何这样看着奴才?”江怀壁怯生生地问。
徒离忧抬起手,拂过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掖到耳朵后,“你说我与太子,究竟谁更适合做这天下的王。”
江怀壁几乎想也没想,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绕了奴才吧,您就算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绝不敢妄言朝政。”
徒离忧单手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顺势掐住小太监的脖子,却并未用力,只是虚虚地覆在上面,拇指轻轻拂过对方的喉结,似是在调情。
“瞧把你吓的,地上多凉,快些起来。”
“那本王再问你,若是有人想非要置你于死地,你又当如何应对?”
江怀壁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图,试探着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徒离忧松开手,继而搂住对方的腰,逼迫他贴近自己,“本王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
说罢,便捧住小太监的脑袋便亲了下去,差点将人亲得背过气去。
江怀壁下意识想要挣脱,推拒中指甲不小心刮伤对方的侧颈,在上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甚是惹眼。
他震惊地睁大双眼,赔罪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废话就不必了,说点本王爱听的。”徒离忧似是厌烦了那些赔罪的话,顺势捏住了他的嘴巴。一点皮肉伤而已,更重的伤他都受过,哪里值得他这般大惊小怪。
“唔唔~”小太监被禁了言,只能用眼神示意对方放手,待对方松开后,这才微喘着气说道:
“殿下可知,陛下心里最忌讳什么?”
“父皇最忌讳……”徒离忧默念着,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本王果真没看错你。”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那些会威胁到他们皇位之人,他父皇也不例外。
当初左丞相,就是因为功高盖主,被他父皇以通敌卖国之罪,诛了满门。
江怀壁点到即止,随即又道:“恕奴才冒昧,还有一事相求。”
徒离忧并未开口,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太监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开口:“不知殿下可有招贤纳士之意?”
“美人这是准备毛遂自荐么?”徒离忧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打趣道。
江怀壁摇了摇头,“奴才不才,难堪重任。倒是有一同乡,来盛都已数月有余,平日里靠算命卜卦为生,偶尔也会替人书写家信,一直怀才不遇,居无定所。虽身无功名,出身贫寒,但奴才觉得此人可用。殿下若能将其收为门客,或许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两人虽为同乡,实则并不相熟,只有过短短几面之缘,并无深交。前些日子偶然在街上遇到,这才重新有了往来。
此人曾周游列国,尝遍各国美酒佳酿,单单这酒与酒的区别,就能说上三天三夜,颇具心得。
行事虽颇为怪异,说话颠三倒四,对治国安邦之道却有着独到的见解。只可惜理念过于超前,生不逢时,空有一番志向,却无处施展。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却依旧囊中羞涩,未得明主。
宸王不解地问:“既有如此高人,本王竟一无所知,又该如何寻得?”
江怀壁并未卖关子,而是直接道出了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去处。
“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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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壁在宸王府养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太子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要人,出师无名,难免落人口舌。
更何况,近来朝中盛传,玄帝有意要废太子,立新储。如今的他早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一个小太监的死活。
这日,小太监本想去同宸王辞行,却不巧在门口遇见刚从西街布行回来的宸王妃,想避开已是来不及了,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
“奴才参见宸王妃!”江怀壁低下头,只露出后颈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宸王妃停下脚步,转身吩咐下人将绸缎送去库房,这才仔细端量起他。
江怀壁其人如玉,肤白若瓷,生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袭长衫,如初春抽条的柳芽般,绿意盎然,从头到脚并无半分点缀,典则俊雅,与他倒是极为相称。
这样的人,若是能守得一隅之地,娶妻生子,想必一生也能平安顺遂。
奈何造化弄人,偏就成了太监,一辈子囚于深宫,了无指望。
思及至此,宸王妃的目光中不自觉多了一丝同情:“大人不必多礼,不知身上的伤可否好些了?”
“回王妃,已无大碍了。”
宸王妃微微点头,说话时,头上的金色步摇也随之轻轻晃动,“若说起来,雪儿理应早些探望才是,奈何夫君说大人伤病未愈,不宜见客,故才拖至今日,不是有意要怠慢大人。”
江怀壁闻言,连忙回道:“王妃言重了。”同时,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奴才在贵府叨扰多日,心中已是过意不去,如今伤好,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此番,便是来向殿下辞行的。”
宸王妃掩面而笑,温温柔柔地说:“不巧了,夫君今日随大司寇出城,要晚些才能回来。大人且等上一等,待夫君回来再走也不迟。我先命人备好酒菜,待夫君回来一同为大人饯行,一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盛情难却,小太监只得点头应承下来,“多谢王妃美意,奴才恭敬不如从命了。”
戌时,宸王风尘仆仆地从外归来。
一进门,便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小太监身旁。几名婢女小心伺候在一旁,时不时地为几人上菜、添酒。
一顿饭,吃的小太监味同嚼蜡,坐立难安。幸亏宸王妃并不知晓他与宸王之间那些腌臜、苟且之事,否则定会当场杀了他,死后再鞭尸,剁成数断丢去喂狗……
徒离忧瞧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表面上看似是在为宸王妃夹菜,暗地里却借由桌布的遮挡,悄悄在桌底下用脚去勾江怀壁的小腿。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江怀壁浑身一抖,差点将手中的筷子摔了出去。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睨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宸王妃不知内情,目光关切地看向他。
小太监抿了抿嘴,只道是手抖没拿住,顺势坐得离宸王更远了一些。
宸王妃莞尔一笑,拿起桌上的茶盏,敬向他说:“多谢大人当日在蕈山舍身相救,夫君才能安然无恙地归来,雪儿今日便以茶代酒,替王爷谢过大人救命之恩。如若不嫌,不妨再多住上几日,让雪儿好生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江怀壁虽不知她为何这样说,还是恭敬地举起酒,婉言拒绝道:“殿下贵为皇子,自有神灵僻佑,奴才又怎敢居功自傲。王妃的美意奴才心领了,只是这宫中还有事等着奴才去办,实在不便久留。”
说罢,便仰起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奈何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之后,小太监便开始头重脚轻,脸色微红,一双湿漉漉眸子眨呀眨的,单只是看着,就叫人莫名心动。
这一幕,恰好也落到宸王眼中。让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对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雪儿,本王今日还有要事未处理,今夜便在书房留宿了。”徒离忧放下筷子,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宸王妃并未起疑,只道:“雪儿为夫君熬了银耳莲子羹,一会……”
徒离忧眉间闪过一丝不耐,随后又很快消失,放缓语气道:“不必了,你也操劳了一天,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便一刻不停地拎起小太监,起身走了出去。
书房作为王府重地,若无宸王手谕任何人都不许擅自入内,就连宸王妃也不例外。
若胆敢违令者,一律格杀勿论。
方一踏入花园,徒离忧便摒退众人,一把将小太监纳入怀中,借着月光细细地端详起对方来。
江怀壁喝醉酒不疯也不闹,只是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眉眼弯弯的瞧着人也不说话。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透露出天真烂漫,又似有几分狡黠。如玉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摸起来微微发烫,眼尾微微上挑,缀着一颗小小的红痣,只有在体温升高时才会显现,犹如点睛之笔,衬得他愈发明媚动人。
徒离忧突觉一阵血气上涌,推着小太监急走两步,直至将人抵到院中那棵早已开满粉色绒花的合欢树上才停了下来。
“你是对我下蛊了吗?”
不然,为何总能让我步步退让,失了分寸,变得不再像我自己。
江怀壁被他抓的有些痒,又有点痛,不舒服地扭着身子想要挣脱,一双眼弯得就像天边的新月,咯咯地笑个不停。
恰如山间清泉,林中朝露,令人思之朝暮,催之心折。
如此,宸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欲火,直接低头吻住小太监的唇,无情掠夺了对方呼吸的权利。
手也不老实地从衣襟探入,很快便扯下半边领子,一口咬上那处漂亮的锁骨,变着花样地逗弄,舔舐,乐此不疲。
江怀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踹了徒离忧一脚,奈何落下的力度却不痛不痒,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登徒子,无耻,下流!”
与清醒时相比,江怀壁此刻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不再畏畏缩缩,骂起人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丝毫不留情面。
宸王笑着拽下对方的裤子,托起臀部一把将人抵在粗壮的树干,又腾出一只手来,沾了一点不知从哪寻来的脂膏,耐心地帮小太监做着扩张。
“唔,你干嘛~别碰我。”江怀壁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奈何胳膊有伤,力气又没人家大,最后只能乖乖任由对方欺负,为所欲为。
他能感觉到对方进入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撞击,背部不断与粗糙的树干摩擦,好在隔着几层衣裳,倒也不算太痛。
入夜后的天气凉爽宜人,可他现在却只觉浑身燥热,被风吹落的绒花飘落在肩头,酥酥麻麻的。就好像身前人此刻正在对他做的事情,很奇怪,不太舒服,可又有一丝说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拉着他不断下坠、沉沦。
今晚的夜色很美,江怀壁醉眼朦胧地想。
翌日清晨,小太监是在宸王的怀中醒来,宿醉的结果便是头疼,身下的某处也莫名地觉得不舒服,浑身酸疼,再结合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当下便猜出了大概。
不过对方昨夜应该帮自己清理过,因此身上并没有粘腻的感觉,清清爽爽的。他小心翼翼地拿开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只可惜还未为成功便被对方大掌捞了回去,再度搂进怀中。
“美人,天还未亮,这是要做甚?”
徒离忧闭着眼睛,四肢却不老实地缠住小太监,逼得对方动弹不得,只好打消起身的念头。
怪就怪江怀壁昨夜醉酒醉得太厉害了,才刚做到一半,人就睡过去了。害得徒离忧只得草草了事,黑着脸将人抱回房中。又想起宋相一的叮嘱,耐心替对方做了清理。
一个时辰后,两人才换好衣裳,去了盛都最大的酒肆——聚贤楼。
为了避人耳目,徒离忧此行并未带护卫,只安排了墨青戬暗中随行。
聚贤楼座落于盛都最繁华地段,门庭若市,商贾来往频繁。常有一些文人雅士、门客出入,在此处高谈阔论治国之道,偶尔也会有争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情况出现。
宸王和小太监还未踏入门槛,就见一人被店里的伙计扔了出去,大咧咧地趴在了路中央,吃了满嘴的土。看热闹的百姓将路堵的水泄不通,一时阻挡了两人的去路。
“哪来的穷鬼,身无分文还想吃白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个穿着粗布衫,黑布鞋的伙计,此刻正站在酒肆门口,指着地上的无赖破口大骂。直到骂累了,才转身叫上同伴一起离开。
而那个被扔出来的男子,见人走后,才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捡起一旁掉落的鞋子穿好,捋了捋散落的头发,气愤地指着刚刚进去的两个伙计的背影,大声嚷道:
“呸,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等爷我哪天飞黄腾达了,你们连给爷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随后,又走到一旁,从马棚牵出自己心爱的小毛驴,一路拔开围观的众人,道:
“让开,让开,别挡路……”
话还未说完,就被两个穿着华丽的公子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而另一人正乐呵呵地看着他笑。
“阿璧?”他好似如梦初醒般,不可置信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久违了,居先生!”江怀壁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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