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首座也不催促,他将慧生带回主帐,将其放在一旁,使他好好思考。
灰云吞噬了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月上中天,星子稀疏,始终沉沉不语的孩子忽然叫道:“师父!”
四下静杳。
如豆灯火将光影摇曳。
戒律首座放下手中佛珠,他面容温和,问慧生:“如何?”
慧生双掌合十,端容肃颜:“师父,若弟子能解此局,请让弟子往密宗去。”
戒律首座又问:“还有呢?”
慧生有点迷糊。他听故事的时候觉得师父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迟疑纠结了一整个晚上,才下定前往未知的密宗的决心。但看师父现在的态度,是他想错了吗?
他有点迟疑:“如果……如果这事的因果落在别的师兄身上,那要问别的师兄的想法。”
戒律首座再问:“还有呢?”
还有?
慧生并没有想到更多的东西,但戒律首座目光炯炯看着他,期待着他说出更多的东西。
他急得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视线仓促地四下逡巡着,希冀找到一些提示,直到冷不丁看见一行蚂蚁自脚旁缓缓爬过,他才灵感乍现:
“但——但徒儿觉得,也许就算我和别的师兄过去,也不能轻易将事情解决。”
戒律首座蓦然而笑。
慧生说的并非完整正确的答案,但这并不重要。
他只知道这短短的对话之中,小徒弟既有众生相,又有慈悲心,更有智慧果。
他摩挲着刚刚长出些肉的小孩儿,对他说:“慧生,一切果缘一切因。今日密宗攻佛国是果,昔日雪海佛心则是因,佛国历代方丈的魔念更是因。如今密宗与佛国的这番争端,已不会因任何人做任何事而改变了。我将这件隐秘告诉你,最想叫你知道的是历代方丈这叫人嗟叹的一念差错……方丈尚且如此,何况你我?”
他垂眸下视,眉眼慈悲:
“尘世如苦海,万千痴与缠。我心向佛,只求超脱,不堕阿鼻,不与魔同。”
慧生似懂非懂,闭眼合十,将这话重复:
“尘世如苦海,万千痴与缠。我心向佛,只求超脱,不堕阿鼻,不与魔同。”
一轮圆月,高踞冷空。
与群玉山相对的黄沙之中,无智方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天部部首就骇然失色,疾声道:“释尊,此计不可行!”
儿臂粗的白烛在火焰之中落下滚滚烛泪。
无智手粘佛珠,双目轻合,沉默不语。光影在他脸上折叠轮替,布置简单的大帐在这时也忽然有了密宗本部宫殿的幽微深远。
气氛忽而变得黏稠又沉重,汇聚在帐中的部首们有些不自在了。
阿修罗部部首向来好战,此时也瓮声瓮气地劝了一句和:“因陀罗,你不妨听释尊说清楚,释尊山高海深,既然说了这个计划,自然有我们不明白的用意在。”
天部部首也知莽撞,退后一步道:“请释尊示下。”
无智的口吻尚算和气:“这偷袭之计部首为何不认可?我可带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群玉山中,到时我们在山中制造混乱,伺机杀了戒律和尚,往好处想,密宗的南线防线说不定就此瓦解了。”
天部部首低眉顺目:“若往坏处想,我们几部部首折在敌人老巢也罢,释尊出了差错,密宗也就土崩瓦解了!”
阿修罗部部首也道:“释尊,一个偷袭之计没什么,我愿带死士前往群玉山。但您不可行险,万一出事,我们就是密宗的千古罪人了。”
帐中的其余部首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神色,显然也站在天部与阿修罗部一旁。
无智眉头微皱。
他反问众人:“若我非要去呢?”
天部部首猛地跪下:“释尊,世上没有任何事比您的安危更重要!”
其余人也与天部部首一般,齐齐跪在无智面前,无声反抗。
帐中再陷沉默。
这一次,无智等了许久,也没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