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雁南跟着赵嬷嬷来了师老太太的院子,进来之后师老太太招呼她坐下,这意思既不用站规矩,也是打算要长谈。
赵嬷嬷上了茶之后就退出去在门外守着。孙雁南见了,就觉得要谈的是大事。
老太太道:“你觉得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儿?”
孙雁南道:“您和容家的老夫人是手帕交,快一辈子的交情,我想着您这大概是觉得我伤了两家的和气、颜面,是要训斥我两句的。
可如今来了您这儿,就不这么想了,我觉得老夫人您看着不像是要骂我。”
师老太太笑起来:“你这个丫头也是个聪明的。我虽然和容老太太是快一辈子的交情,但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儿。
没有这样的理儿,因为我和谁的交情好,就要别人也为我忍着不公平的事儿。
我和她之间若是有什么事儿,我可以让步,但那是我自己的退让,总不能牵累了旁人。我虽然老了却还没有老糊涂。
容家办的这事儿,往小了说是小姑娘家家之间的勾心斗角,往大了说,若是她们做成了,伤的是我们师家的脸面。
我是觉得你这孩子做得很好,这次的家宴操持得很好,把这件事儿捅穿了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年轻的新媳妇儿,有点心气儿,处理起事情来霹雳雷火的,没什么不妥。
但是越儿那几句话补的也很合适,你们夫妻俩若是心在一处,这面上的事儿,倒是也相得益彰。
我今儿叫你来,不是想说你办得不妥,我是觉得以我对我那孙子的了解,他只怕是真会拽着你到容家去登门道歉,我想问问,如果越儿真的让你去道歉,你是去还是不去?”
孙雁南低着头道:“这事儿当着三家外男都已经说清楚了,我可不会转头又说我做错了。”
停了停又道:“今天容家老夫人也说她家要登门道歉,依着我看,如果她真让她家晩辈来了,您和她这个交情也是值的。
如果容家老夫人就等着夫君和我登门,那这个交情不要也罢。”
师老太太道:“你知道咱家主要的营生是什么?”
孙雁南道:“是稻米?”
师老太太点点头:“咱家虽然有几间铺子和几个庄子,但真正的主业是良田、是稻米。咱家拥有的良田不说沃野千里,但良田千顷是有的。
每年咱家地里出产的稻米,全部都是供给容家的粮仓和米铺。
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师家和容家就是这样唇齿相依共存亡的关系,我家有地有粮,但没有售卖的渠道。
容家有无数的米铺和大小的粮仓,遍布全郡,甚至有因此而专门供自家所需的一支运输马队,但是容家无地无粮。
多年以来,我们两家互相制肘,又互相依存,所有商契上对彼此的商业要求都是唯一。
如果我们失了容家,我们家的米一时之间是没有哪家米铺能够吃得下这么大的量的,那咱家的米就得烂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