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得婉转,我当然知道何意。
“妾并不知晓。”我答道。
“想当年陈公在时,陈女君何等风华。{shukeju}”梁蕙叹口气,“我若是陈女君,宁死也不受这般羞辱。”
我听得此言,细看梁蕙,脸上有些自怨之色。
“人皆有时运,若为生存,唯有顺应。”我看着她,和气地说。
我不知道这话梁蕙听进了多少,当时,她的眸中有些讶色,片刻则泛起苦笑,转而言它。
宅中妇人们的事,在我眼里是闲杂,真正要操心的,还是生意那边的事。
七月末的时候,延年堂的药材已经差不多告罄。我借着一次去庙里拜神,秘密见了李尚。他虽不想放弃延年堂,但是如今形势摆在眼前,南北对峙,朝廷对通路盯得很严。虽是正当生意,可是来往路途风险难测。
李尚和我商议,将余货转给别的药铺,将延年堂歇业。招牌和店面留着,反正名声已经响亮了,先关了等待时机再起,总好过缺货断货引得客人不满。
就在主意打定之后不久,公羊刿那边出了一件大事。
这半年以来,延年堂虽然没有进货,公羊刿的镖却没有停。他那些朋友本是江洋大盗出身,都是多年刀尖上舔血过来的人,魏傕和吴梁的对峙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公羊刿也很大胆,在雍都里接了几个活,几乎每月一趟。起初的几趟都很顺利,可到了这个月,一行人在水路上遇到了吴琨那边的军士。他们有备而来,大汉们虽奋力抵抗,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最后,领头的马奎为了掩护剩余兄弟逃离,被军士活捉。
此事传来,公羊刿很着急。他为人颇讲义气,即刻要启程去淮扬营救马奎。若婵闻讯赶去阻拦,可是公羊刿执意要走,二人大吵一场之后,公羊刿还是上路了。
“夫人,那马奎也是条汉子,听说当时身中了十七刀才被拿下的。”阿元满脸崇拜地对我说。
我不禁皱眉。公羊刿此举虽是为了朋友,但在我看来还是冲动了些。先不说他只身去淮扬路途是否畅通,他到了地方,又该如何营救?几乎同时,我想到了裴潜。公羊刿跟他也是老早就认得的,难道他是想通过裴潜打通关节?
正当我想着这事,若婵传话来,说她在丹霞寺,要我务必去。
从这话里就可以看出她有多心急,我答应下来,仍假托进奉之名即刻出了门。
到了丹霞寺的后院,若婵没有像以前那样闲坐烹茶,石台上丢着一顶帏帽,显示着主人来到此地时的匆忙。
“仲平之事,阿嫤听说了么?”她见到我即刻上前,开口就问。
“听说了。”我道,“公羊公子已经动身了。”
若婵点点头,过了会,平复心绪似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莫着急。”我说,“公羊公子到了淮扬,欲如何施救?”
“还能如何?”若婵生硬地扯扯唇角,看着我,“去找季渊公子。”
果然与我想的别无二致。
我沉吟,问:“可行么?”
若婵摇头:“不知,仲平去也只能一试。”
“若是行不通呢?”我问。
若婵的目光定定,好一会,眼底微微发红。
“仲平带去了剑和皮甲。”她低声道。
我没有说话。此言之意,就是公羊刿若软救不得,硬闯也要把那个马奎救出来。
“公羊公子家中知道么?”我想了想,看着若婵:“我听说,如今往淮扬的路上多了许多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