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
见礼完毕,郭夫人将我单独留了下来。
“任姬新来,少夫人乃主母,凡事还须教导。”她和气地说。
我莞尔,应道:“儿妇知晓。”
郭夫人看着我,将一盏茶拿在手中:“我听闻,昨夜大公子未在新人处留宿?”
原来是要说这个。
我答道:“正是,夫君说今日要早起,待日后归来再见新人。”
郭夫人神色不改,颔首道:“大公子劳累,少夫人体恤侍奉,家中上下亦看在眼里。”说罢她笑笑,“忆昔大公子方成年,天下战乱,大公子随丞相四方征伐,以耽搁娶妇子嗣之事。自从少夫人入门,丞相曾多次流露盼望长孙之心,心情迫切,在所难免。任姬侍奉大公子,将来若诞下子嗣,少夫人便嫡母。妇妾相处,争宠最易生乱,少夫人向来明白事理,此言我亦无须多说,只盼后室和睦,丞相与大公子在外操持,亦可心安。”
我心中冷笑。争宠是么?那时范悦将任姬献上,本意是冲着魏傕,郭夫人适时地提起我做什么?
“儿妇谨记姑氏教诲。”我作顺从状,温声答应。
我才从堂上出来,就看到任姬立在廊下,见到我来,款款上前行礼:“少夫人。”
“任姬何事?”我讶然。
任姬低着头,道:“妾无事,在此等候少夫人。”
这般卑恭之态,倒让人舒服的。不过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应付她,倒希望她嚣张点自己走回去,我好清净。
“如此,”我微笑,无多话语,朝庭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任姬不出声,亦步亦趋。好些家人迎面走来,向我行礼之余,眼睛的余光都会朝任姬扫两眼。
我知道这事在底下大概早已议论纷纷了。于我而言,经过昨夜和今日一个早晨,我的心境已经慢慢平静。我不管他们径自回屋。
从前魏郯不在,我在宅子里做做自己的事,东磨磨西蹭蹭,一日也就很快过去了。如今有了任姬却不一样,郭夫人告诫我要与她融洽相处,我就算做样子也要与她说说话,才不会落人话柄。
不过既然要做,我就打算做大些。回到院子里,我让家人去把周氏、魏嫆她们都请来。
一屋子人,拉出去踢蹴鞠都够了,我不用担心自己会别扭。
“我听闻,任姬并州人?”周氏从任姬的手中接过一盏茶,微笑地说。
“正是。”任姬轻声答道,“妾父母皆出身并州。”
“姬家中如今还有何人?”一旁的朱氏问道。
“妾家中还有两位兄长。”
“哦?”我问道,“姬两位兄长,现在何处?”
任姬道:“二位兄长皆在颍川为吏。”
原来如此。我想起范悦老匹夫那张脸,心中冷笑。
“任姬说话怎这般细声细气,我都快听不到了。”魏嫆好奇地瞅她。
毛氏笑起来:“任姬这样说话才是淑女,小姑该多学学才是。”
魏嫆一脸不以为然,对任姬道:“姬那日舞蹈不错,今日再舞一回如何?”
此言出来,引得众人微妙地相觑。周氏笑道:“姬如今乃是大公子的妾侍,可不是家伎。”
任姬却忙柔声道:“妾今日不曾装扮,亦无伴乐,不便舞蹈。不过妾有琵琶,可为女君弹奏一曲。”
魏嫆看向我。
我岂可拂了兴致,莞尔:“如此,姬可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