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这才舒坦了一些,“这么说,宫中就算有怨气存在,也可能是上一辈冤死的后宫女人?”
“不止如此,那怨气冤气存留近百年都是可能的,也可能是很早以前残存的。”贾墨痕回道。见她明显松了口气,贾墨痕眼中很快闪过一道锋芒,低了低头,补充道:“不过那种情况的怨气应该淡了很多,与人无碍,只有像那种刚死或者死了只有不到十年的冤魂释放出的那怨气才是最可怕的,常常潜入人的梦中,让人梦魇,久而久之极其伤身。”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太后手心竟沁出一层薄汗,面上仍旧不改色,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不知贾太傅可懂这驱鬼驱邪之道?”
“臣不懂的的话又如何得以让皇上叫到了此处?”贾墨痕淡笑。见她似乎等着自己的下文,便道:“世上邪物皆惧王者之气和新生灵气,王者之气莫过于皇上身上的天子之气,而新生灵气没有什么比馨妃娘娘刚诞下不久的三皇子更合适了。臣需要设坛作法,让携带王者之气或新生灵气之人跟在一侧,皇上日理万机是断断不适合的,以臣看来,只好委屈三皇子了。”
“皇上如何不可?难不成设坛作法需要很长时间?”太后打断,问道。
贾墨痕一脸神秘,肃然道:“设坛作法实为以王者之气或新生灵气打通通往地府之路,让判官得以看见此处环绕的邪气,再收回邪气,又称‘祭地’。总共分‘临祭’、‘小祭’与‘大祭’三种,临祭只有一时半刻,却只能治标不治本,只让邪气离开短短数日,而小祭耗时七七四十九天,可驱走宫中邪气大半,剩下的不足为据,至于大祭,更要九九八十一天,基本能驱散后宫所有邪气。”说到这儿,看向太后,询问道:“不知太后要选哪种?”
太后早已信服了他的说辞,正听得津津有味,如今听得‘大祭’可驱除根本,只稍微想了想,就选了大祭。
“如此的话,容臣禀报于皇上,也好借用三皇子数日。”
太后深以为然,认同地点点头,“不若贾太傅明日起便开始做法,哀家让落梅陪同,在一边帮衬着。”
知道他这是间接找人监察自己,贾墨痕也不拒绝,淡然一笑,“如此的话,臣谢过太后好意,不过,在这之前,臣需要先在后宫各处巡视一番,好确定施法的最佳位置。”
“……也好,哀家让落梅陪着太傅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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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墨痕,你在搞什么混账东西?朕让你随便糊弄一下太后,你倒好,竟把朕的皇儿也扯了进来!还要在宫中设坛作法九九八十一天?”听完贾墨痕在太后面前的一番言辞,大晏帝有些薄怒地瞪着他,低斥道。
贾墨痕讪笑,“皇上该知,太后乃精明之人,不说得头头是道,如何骗得过太后?就算这样,太后仍是派了身边的贴身宫女看着臣,臣其实是骑虎难下。皇上可别光顾着怪臣,臣这可是给皇上您善后呢。”
“你——”大晏帝果真被噎得说不出话,怒气也歇了下来。
“皇上放心,每天作法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臣从尚书房那边直接过去,装装样子就好了,至于借用三皇子,还得有劳您给馨妃娘娘说一声。只是遣人抱着三皇子站在旁侧即刻,绝不伤到三皇子。”
大晏帝瞪他两眼,“看你给朕找的什么麻烦。”
贾墨痕知道他已经没了怒气,呵呵笑了笑,无奈一耸肩,“辛苦皇上了。”
应了太后的话,落梅果真带着贾墨痕在后宫走了一遭。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两人,只纷纷向落梅致意,道一声落梅姑姑,而贾墨痕却是不认得的,见他身着官服,只道是哪位朝臣得了皇上的命令才跟落梅姑姑走到了一起。可是此人却生得太过俊逸,难免有人忍不住多瞧上两眼。贾墨痕只当未见,目不斜视,落梅心下自然明白。
行至翠荷殿时,贾墨痕双眉紧皱,似发现什么不正常,在那处停留许久,落梅在一旁看得真切,心噗通一跳。
“大人,此处可是有什么不妥?”
“只隐隐感觉阴气过重,待作法之时得通地之眼,我再细细查看一番。”
弯弯绕绕地走完了后宫大小地方,见贾墨痕要去冷月殿那方,落梅忙提醒道:“大人,前面便是冷宫了,大人确实要进那几处看看么?”
贾墨痕回头看她,正色道:“冷宫正乃怨气最终之地,自然是要看的。我知冷宫乃后宫之人的忌讳,等会儿我一人进去便是,落梅姑姑只管等在外面。”
落梅乃伺候太后之人,自不敢将冷宫晦气带入福寿宫,便随了贾墨痕的建议,侯在远处,贾墨痕兀自走进了冷月殿——如今孟充仪所呆的地方。
望着扁上冷冷清清的冷月殿三个大字,贾墨痕目光微闪,驻留了片刻才踏入小院中。于院中随意张望一番后欲离去,却忽闻殿内传来女子半疯半真之言,言语之中字字充满了惊惧。贾墨痕不由摇摇头,眼中却无半点儿怜悯,转身迈着大步离开,只那步伐在听见几个字后猛地顿住,侧耳倾听良久,却再也听不到想听的那几个字,便再未停留地走远,步调却时缓时快,似在想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