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杜尚书跟得罪了驸马爷,挨了骂,这还不算做完结了。
皇帝骂完了杜尚书,出完了气,最后甩出一句:你得罪了公主驸马,自己想办法摆平了,磕头赔罪全由你自己。今日这事得把公主哄高兴了才算了事,我可不想再被太上皇召见。否则,你自己收拾收拾回家抱孩子去吧。
杜尚书闻言,不由冷汗涔涔,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想着如何收拾残局,如何不好呢?
自己一辈子的官途可就玩完了。
杜尚书今年方才四十八,大有可为,十年寒窗,三十年官场,提着脑袋战战兢兢,睡觉也争着一只眼睛,才走到现在为之,委实不容易啊!
杜尚书耷拉着脑袋出得宫来,回了衙,召集几个狗头军师设法摆平驸马爷。
这才得知都察院赵侍郎为了自己高升,竟然鬼迷心窍,越过王子腾这个上官把贾赦如软禁了。
杜尚书不由心情大好,心里不由幸灾乐祸,超点笑出来,终于有人替自己垫背了。
都察院这三字刺激了杜尚书处于半混沌状态的智慧。对呀,王子腾不正是驸马爷亲舅舅啊。
这嫡亲舅甥两个说起话来不是比自己这个外人方便多了,自己只要讨的王子腾欢心,不就事半功倍呢。
如何讨好王子腾呢?
杜尚书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悠,这会子被人摆一道,必定恼火,自己这里且去寻他,透露消息,让王子腾好生发作一番,踩死了姓赵的,取悦了王子腾,自己也可以逃出升天了。
这一想,忙着着人打探,寻找王子腾踪迹。刑部官差也不是一色饭桶,很快就有了消息,王察院猫在对面太白仙品茶呢。
杜尚书也忙着到了后衙,换了一套常服,摇摇摆摆也进了茶楼,上了二楼,故意把扇儿一收:“哎哟,幸会幸会,不想在这里幸会了老元戎啊。”
这一局还真排在点子上了。王子腾最喜欢彪炳自己战功了,这个称呼他很喜欢。虽知这人不可能是幸会,却是回礼一请:“老杜啊,不嫌弃一同坐下。”
杜尚书哪里敢嫌弃,特特头本来的呢。
他坐下了招手小二:“把这最好春茶上两壶,建好的茶果,这桌上记我账啊。”
这是茶楼惯例,这些个当官的可不会天天带着压死人的银子,也不会随身携带银票,一般都是按月道各府结算。
小二答应一声,自去办理。
杜尚书是个聪明人,知道这几天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去,一句不提荣府不提姓赵的,只说自己收下那些棒槌下属,不小心把驸马爷公主得罪了,自己如何被圣上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向王子腾投诚,老元戎拉拔下官这一回,下官永世不忘大恩德。
王子腾是个精算盘,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杜尚书三个隐含在话里重要消息,一个是有人牵连宝玉圣上不高兴了。二一个,圣上并未恼怒杜尚书,虽然如他说妈的狗血淋头,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姓杜的不会好好的来跟自己套近乎,应该下了大牢了。
三一个是杜尚书送给自己人情,把姓赵的冤家对头敲掉的机会来了。
王子腾也不是那顺手擒来的殃鸡仔,滑不溜秋的打太极:“哎哟,老夫虽说是驸马爷娘舅,可惜君臣有别,老夫只怕有心无力啊。”
姓杜的马上马屁拍上:“瞧您说的,您老的能力威望谁人不知,只怕您不起心,您老只要有心,万事不是事了。”
紧着车轱辘子奉承话,最后还有一句很关键,御史台缺一个左都御史,下官亲家正在采谋贤能,您老门生故旧若有合适的,希望举贤不避亲。
这话正对了王子腾的心意了,你到为何呢,前些日子,宝玉跟他这个舅舅托付了,三弟贾珏现在翰林院做编修,闲得无聊得很,希望舅舅能够举荐,让他挪各地方修炼修炼。
这个忙王子腾很乐意帮忙,只是他最近有点背,巡检之地除了匪患。不然姓赵的也不会踩他了。
有人帮忙可以帮到点子上,这既可以昭示王子腾影响力还在,也可以很好的取悦驸马外甥。
王子腾这下子被拍的舒坦了,哈哈笑:“嗯,你我这般关系,何须这般郑重其事啊,你纵不说,难道我会看着不理么?你太小看老夫啊!”
杜尚书乐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码着老狐狸,不及爱你兔子不撒鹰,面上忙着点头嗬嗬嗬直乐:“是啊,是啊,我就是这般糊涂人啊,老元戎您今天才知道啊。”
王子腾一贯瞧不上贾赦,却对他两个争气儿子很嫉妒:骂得,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啊,老子聪明盖世,膝下无儿送终,一个侄子也是个纨绔草包。贾赦这么一块荒草地,竟然长出来两棵好笋子,真他妈的邪了门了,荣府只怕是得了那位菩萨青眼,这般洪福齐天呢!
却说赵侍郎得意洋洋将贾赦请进了都察院后堂,虽然没有直接投进监牢,那态度可是蛮横,茶没有,饭没有,话也没有好的,咣当一声把房门扣死了。
贾赦一时间气的七窍生烟。正在老子长,老子短的指天骂地,忽然闻听墙上一排柜子‘扎扎扎’一阵响动,贾赦这个酒色空虚的老儿海道有人下死手,唬得随手拧起一把雕花高背椅,幸亏他吓着了,没有大喝一声,应该说还没来得及大喝一声,却见王子腾跟柜子后面给他打手势。
贾赦顿时怒不可遏:“你格老子六亲不认啊,你?”
王子腾忙着摆手,做个噤声手势。
贾赦还没笨完,马上警觉了,闭了嘴巴,蹭蹭蹭上前拧住王子腾衣襟:“亲翁,你什么意思啊?老子没对不起你王家门啊,整个荣府都叫哥凤丫头手里拿着玩儿呢,你好不满意,这样下黑手啊?”
王子腾见贾赦拧不清,赶紧忙的把贾赦一拖,到了隔壁房间,这才嘴里一啐:“胡咧咧吧,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今日这一箭之仇?”
贾赦气得胡子乱翘:“想啊,太想了,是谁害我,你告我,老子弄死他!”
王子腾一笑:“谁,赵良德呗!”
贾赦血红眼睛叫骂:“老子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何故要整老子?”
王子腾冷笑,手指一戳贾赦胸脯子:“他想借你来整到我。”
贾赦明白了:“他想坐大都察院?妈的,等老子除了这里,老子跟他没完!”
王子腾招手嘿嘿一笑:“别价,整不死他,你就别离开这里?”
贾赦愕然:“我不出去......”忽然笑起来:“哦?”他沉睡许久的政治脑仁儿被激活了:“你是说。。。。。。"
王子腾点头:“哎,请等着吧,御史台马上又人参他,再有我,驸马爷,探花老爷,护国公四处去喊冤,姓赵的不死也不行了。”
贾赦心神一松,哈欠连天:“别的倒好,这里我可是住不惯呢!”
王子腾道:“放心,出了女人进不来这里,吃喝拉撒一色上等伺候。”
贾赦这才满意了:“也只好如此了。”
赵侍郎正在得意洋洋等待升官发财呢,却发觉风向忽然就变了,杜尚书带领了下属亲自去了公主府谢罪领发,弹劾都察院罔顾律法,私闯民宅,胡乱掳掠的折子三五篇到了圣上案头。
翌日,圣上叫大起,生了好大气性,把王子腾当殿发作一顿,王子腾首先毕恭毕敬凝听教训,然后才扑地磕头大喊冤枉。说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捉拿荣府嫌犯之事。
这话当即被驸马爷反驳了:“察院大人此言差矣,贾府乃是被栽赃陷害,并非嫌犯!”
王子腾从善如流:“老臣愚昧,驸马爷息怒。”宝玉从善如流,沉脸不语。
王子腾安抚了外甥,转向上座辩白:“老臣督查九省失误,本当引咎归隐,得蒙圣恩浩荡,留下老臣荣阳天年,老臣心中愧疚诚惶诚恐,每日里思虑要如何肝脑涂地以报圣恩,生恐给圣上添乱子。若说老臣固步自封,思想禁锢,愚顽不堪大用,老臣心服口服。且是这好大喜功,诬陷忠良之事,老臣实在不知道,也不敢当啊。圣上您要明察啊!”
圣上发怒道:“你有隐情,可是事实是纰漏处在你都察院呢?”
王子腾满腹冤枉:“禀报圣君,前个老臣落衙下朝,门平安无事啊,昨个老臣身子不爽告病一日,临晚,老臣侄女大哭归宁,这才得知事由。值得安抚内眷。老臣忐忑难安,几乎一夜无眠,今日一早,老臣卯正等候神武门,确乎不知这塌天大祸有何而来啊。”
这个时候,有人出列奏报:“启禀圣上,都察院这一块一向都是赵良德赵堂官代理,自从老元戎外放回京,身子一向不爽,三天倒有两天病,一天做衙,那事情不够赵堂官一个清晨就完事了,老元戎实在是尊崇圣上当日的生意:回都察院日日反省呢。”
皇帝嘴角翘起,这话他的确乎说过。
看向出头的杜尚书,婢子一哼:“哼,你自己的事情还没结论,你还有闲心啊!”
杜尚书当着满朝文武朝着宝玉拱手:“承蒙圣上惦记,驸马爷宽宥,不怪属下那两个传令兵口舌笨拙,还赏赐了他两个汤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