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却说张氏支开了迎春与侄女儿,留下老母与嫂嫂说话,她告诉母亲嫂嫂,自己要把迎春记在名下,当成亲生女儿。
张舅母很以为然,笑言:“迎丫头却是聪慧孝顺,君丫头回去赞不绝口呢!”
张氏产后虽然调理不错,无奈她生产之时拖了一天一夜,下红不少,一时补不回来,脸色真跟白纸似的雪白少血色。虽然她母亲一再叫她安神静养,她却强撑着精神与她母亲嫂嫂叮嘱:“母亲别拦女儿,这话今日不说,女儿只怕没机会了。”
她嫂嫂闻言直啐几口,道:“姑奶奶且别胡说,犯忌讳。”
张老太太更是心头乱跳,却是不敢露形迹,反是柔声安抚:“就是这话,怀氏夫人精神不济,估计做梦呢!”
张氏却强自聚神摇头道:“我算就母亲不会相信,连我自己当初也犯疑惑呢。事实是,女儿生产那日的却亲眼见过无常鬼,若不是迎丫头守得紧,女儿只怕那日就去了,今日只怕母女们也见不得了。”
说着只抹泪。张老太太再要开口拦阻,张氏直摆手,回头喊声何嫂。
何嫂子呈上一面灿灿光华琉璃镜子。
张老太太一见金光灿灿栩栩如生观世音,忙着起身合十念叨:“南无观世音菩萨!”
张氏已经累得浑身汗,只有力气对着何家里努努嘴。示意她细说分明。何理家里便把当日张氏生产如何凶险细说一遍,又把迎春姑娘如何如何,二爷如何如何等等一切都说了。在张氏示意下,何嫂把贾琏之言告知张老太太,迎春子一岁起有了第一笔压岁银子,就跟贾琏两个兄妹合力施僧布道救济贫弱点长明灯,为双母祈福消灾,只坚持了四年之久。
张老太太闻言愕然:“琏儿真是好孩子,迎丫头也不错!”
张氏这回缓过气,笑道:“非是琏儿懂事,乃是迎丫头提议!”
张老太太再次惊愕:“迎丫头?她如何知道这些?”
张氏言道:“据琏儿说来,迎丫头是忽发奇想学老太太,可是母亲想想,那有个忽发奇想四年之久呢?”
张舅母讶异:“姑奶奶之意?”
张氏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甚清楚,只怕是小孩子没闭天眼,能够看见我们看不见异象吧,迎丫头估计是看出了什么。否则,这孩子也不会自我怀孕,就日日寸步不离,几乎是贴身守着我。”
张氏气短,说着停一停,却摆手不许母亲嫂嫂插嘴。张老太太等心中凄凉,却也怕女儿万一如何,连个话也没有。只好由得她自己言自语。
“初时不觉得,经历了生产异象。我彻底明白了,我这条命只怕是迎丫头死守住的,只是幸运一时,不能幸运一世,这正是我今天避开他们兄妹摆脱母亲嫂嫂,倘若我有一差......”
张家老太太与舅母异口同声呵斥道:“不可胡言,鬼神有灵呢!”
张家舅母说这话起身搂住小姑子:“姑奶奶意思我们知道了,你是担心自己身子弱不能实施周全照应,心疼琏儿,迎丫头,怕她们受委屈。嫂嫂答应你,必定竭尽所能帮助姑奶奶照应他们兄妹。只是姑奶奶也要答应我,月子里可不好胡思乱想劳神费力,要安心静养好生将息才是。”
这年三十,贾琏不用迎春提醒,主动来跟迎春合计,如何分配银钱与各庙宇。
却说这年正月初四,贾府光撒请柬,为大房嫡次子贾珏做满月。
这一日贾府宾客盈门,高朋满座。所有宾客见证了贾府三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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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之中打探获悉,迎春正式记在嫡母名下乃是大太太张氏主动要求,不免一个个称赞张氏贤惠。
却说贾母应允,东府贾敬则应西府贾母要求召集族人开祠堂,就在新生儿贾珏落簇谱之时,将迎春正式记在张氏名下,排序贾珏之前,成了大房滴出小姐。
可别小看这宵小次序,它昭示着迎春命运由此改了方向。一个侯门滴出小姐,即便是冠名,那也就具备了嫁入豪门甚至嫁入皇室宗室机会。
消息传回葳莛轩,整个房间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为迎春高兴,迎春的仆从,元春房里,老太太房里丫头婆子乌压压一群人围着迎春道恭贺。唯独迎春却傻傻的直发愣。
贾琏见迎春又犯了发呆的毛病,抱起了迎春,贴面翻个白眼:“老太太、老爷、太太,东府大爷,珍大哥,以及族中六太爷等长亲都等着妹妹磕头拜祠堂,你倒直发傻,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迎春脑子一片空白,傻傻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母亲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