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圣女娘娘呢!”
史湘云一时被史夫人骂得无言以对,是,她惯来给人的印象是心直口快,可她自己心里总是明白的,往日如何且不去提,今日这一出,她确实是心怀了恶意的。
史夫人见她不敢反驳,心中越发失望,又道:“今日这一出,不论林姑娘驳不驳你,你都落不得什么好!若是林姑娘因着你一句话招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和流言,慢说林家放不过你,便是旁人,除了别有用心想拿你当枪使的,谁敢真心与你相交?不怕你什么时候‘心直口快’又给她们招了祸?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旁人全都是蠢的?我不排斥你用心机,可得用到点子上,别没事惹得自己一身腥,你懂吗?为今之计,只有去林家致歉,做实了你是有口无心,没有恶意,能挽回一些是一些。”
听了史夫人的话,史湘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她骨子里就是有股子倔强,一想到要跟林黛玉低头认错,她心里就迈不过那个坎儿,仍犟着嘴道:“旁的我都应了母亲,可去林家道歉,我……我是不愿意的,便是旁人要说我什么,我认了便是了。”
史夫人不明白史湘云到底在犟什么劲儿,又气又急道:“那林姑娘往日里与你并没什么往来,何曾得罪过你?你竟……你竟连名声都不要了?”
史湘云冷笑一声,道:“她是大家子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与我这个落魄丫头来往。她有父母宠着,兄弟敬着,小时候去贾府,她便是冷淡待人,姑祖母也当她是心肝肉儿,二哥哥一不见她就念叨,如今便是说亲,不仅卫家夫人惦记她,连皇后娘娘都属意她,可我呢?连个卫家旁支子弟都不配,只能配个卫夫人娘家远房亲戚家多余的木头儿子,这公平吗?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所有人都捧着珍宝到她跟前,我付出再多努力,又能得到什么?一个空头爵位又有什么用?倒不如当初让给了叔叔们,如今我出嫁还能多些选择的余地。”
听了史湘云的话,史夫人眼前一黑,倒栽而下。
房里只有史夫人跟前最信任的许婆子伺候,唬得她连忙上前扶住,史湘云也是吓到了,忙大声喊人来帮忙,心中又是懊悔又是害怕。
闻声,丫鬟跑进来帮忙,史湘云又要派人去请大夫来,却被史夫人一把抓住,气弱地道:“我没事,不必……不必去请大夫……我……歇一会儿……就好……”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顶撞您了,您别吓我……”史湘云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先回房,哪儿……哪儿都不许去……等……等我好了,再与你说。”
史湘云待要不肯,史夫人身边得用的许婆子忙上前把她劝走了,然后又忙忙地吩咐下去熬了药,给史夫人端来。史夫人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些年不过是为母则强为了史湘云强撑着,早已是断不得药的了。
方才史湘云的那一番话,慢说史夫人听了痛心,许婆子听了都有些难过。
史湘云的话里,虽都是对那林姑娘的不满,可也不难听出对史夫人的怨念。可即便这样,史夫人在昏迷之际依然记得不要叫大夫来,旁人不明白,许婆子却是心里门清,不过是怕传出去史湘云气晕母亲的话罢了。不管旁人说史夫人硬要留下爵位给女儿是对是错,许婆子却是最明白史夫人不过是一颗心都付出给了女儿罢了。
史夫人喝了药,沉沉睡去,可眉头一直皱着没松开过。
史湘云虽回了房,心中也是又懊悔又害怕的,又狠狠哭过一通,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最终哭累了,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再次跑到史夫人房里,史夫人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
看见史湘云,史夫人招了招手,叫她到床边坐下,表情淡淡的,再不是那副恨其不争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