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薛蟠前两年还能在花月夜豪掷二三十万两,如今竟只拿得出一万两来购买金牡丹,可见传闻不假,薛家大房失了海上生意,已经是元气大伤。
倒是薛家三房接了海商生意,发迹起来,那薛老三家的次子,可早就放出话来,要为自己的死对头“蓝姑娘”豪掷五十万两购买金牡丹投票,实在是好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一看就知道是一朝得势想盖过薛蟠曾经的风头去。
若非自己这次辟了蹊径扬了名,只怕绝不是蓝姑娘的对手。
而像薛蟠这样一个人品、才貌、金钱俱无的人,沈姑娘如今才懒得理会,免得掉了自己的档次。更何况,薛蟠在“色”之一字上吃了那般大的苦头,还差点掉了性命,却仍是狗改不了吃屎,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她也不怕得罪了他。
啊呸,这般比喻可不好,如此说薛蟠,岂不是把自己比作了“屎”?这样不好。
薛蟠想要旁观美人练舞的要求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时间既失落又恼恨,脸色都有些铁青。想他薛蟠曾经也是金陵最阔绰的富家公子,豪掷千金,那时候的“秦淮四艳”可各个将他奉为座上宾,如今他一朝失势,竟都跟他摆起谱来,着实可恶。
正想着,家里下人又找了来,跟薛蟠道:“大爷,大姑娘吩咐小的来找您,说有要紧的事情跟大爷说。”
薛蟠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冷笑道:“她能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不过就是问我支银子干什么去罢了,如今她得了父亲青眼,倒是得势不饶人起来了。”
如果说当初是薛宝钗各处费心周旋把他从牢里救出来的话,他起先还是十分感激的,也发誓要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好。可自打从京里回到金陵,父亲病重在家休养,身子骨一日差过一日,除了把海商生意交接给了三房外,竟是手把手地教导薛宝钗做生意,并且将自家的产业和生意都慢慢地交到了薛宝钗的手里,甚至放出风声要招婿。
如此一来,薛蟠不仅丢了继承人的位置,花用银子竟还要通过薛宝钗的同意。想他以前想用多少银子就用多少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就是拿去打水漂也没人会跟他说一个不字。可如今不仅所能支配的银子大缩水,而且花用到何处,用作何事都得知会薛宝钗,且时不时还会被其训斥教导,薛蟠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痛快,原先的那点感激更是不见了踪影。
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因为上了《异闻录》而扬了“名”,回到金陵后,薛太太想给他说一门亲事收收他的性子,结果看好的几户人家都推拒了,薛太太气不过,却也无法,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待风声过些再说。
如此一来,每日里无所事事的薛蟠,自暴自弃,越发只往那烟花之地钻,只如今傍身的银钱减少,便是那些花娘们也偶尔会露出了敷衍的嘴脸来,直叫薛蟠更加愤怒人心不古,更觉失了面子。几次三番找薛宝钗要钱,与其争吵,惹得薛老爷越发怒其不争,完全放弃了他。
下人听得薛蟠的叫骂,虽点头哈腰的,却完全不接薛蟠的话茬。说实在的,薛蟠作为薛家大房唯一的儿子还能混成如今这样子,实在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