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以来,她跟贾政就只剩面儿情,把个全副心思都放在贾宝玉身上,可耐不住她这边想管,那边老太太就说贾宝玉辛苦要松散松散,至于银钱,只要贾宝玉开口,她就是翻着倍儿地给。
王夫人知道,这般对贾宝玉,一来是她疼爱贾宝玉,二来也是不满她对贾政冷淡,不肯给贾政银子花,偏要跟她对着来。
如今可好,倒是带累得她的宝玉,小小年纪,就被人拐去了那腌臜之地,落了个风流名声。
王夫人心中气极,再看坐在一边的贾敏,只觉得她是在瞧自己笑话,越发难堪,手里捻着的佛珠越捻越快,嘴上却不说话。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贾敏坐在一边有些尴尬,这事儿她真不想掺和,管不得还遭人厌。可耐不住贾母几次三番来请,又要接黛玉姐弟来陪贾宝玉说说话,贾敏不想儿女过来,便只好自己来了。
贾母倒是喜欢跟贾敏商量事情,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希望贾敏听她的,而不是接受贾敏的意见。
贾母骂了一句,便开始老泪纵横:“你们心里必然都怪我溺爱宝玉,可你们一个个的,又有哪个肯花心思教导于他?政儿你,对他非打即骂,哪次他见了你不是像避猫鼠一般?若非如此,他能情愿去那腌臜地方带着也不肯好好在家吗?”
贾政被他说得老脸通红,心里越发气贾宝玉这个不肖子,却不敢反驳贾母的话。
贾母接着又道:“还有你老二媳妇,你每日吃斋念佛,只顾宝玉在家里的吃穿用度,可像宝玉这样的勋贵子弟,出门应酬手里能没几个银子?同学之间不用互相请宴加深感情?你倒好,一毛不拔,我若不给,难道次次让宝玉出去打秋风不成?”
王夫人脸一白,恨恨地咬了咬牙,她哪里是不给贾宝玉零用?若是正常交际请宴,她问清楚了绝不少给银子,但都是有数的,多不出来让贾宝玉收买随从、去不正经的地方花费,哪里就像贾母说的一毛不拔了?她自己的儿子还能不心疼?
贾母又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贾赦夫妇:“还有你们,堂堂长辈,不盼着侄儿好,倒是日日躲在一旁看笑话,宝玉不好了,难道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不成?”
贾赦对贾宝玉没什么意见,倒是有些好奇,想问问那日他与秦钟在房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外面那么多流言版本,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不过看贾政没脸,他到底心里高兴。
如今见贾母把火往他身上发,顿时不高兴了:“老太太,我哪里就盼着宝玉不好了?这侄儿教得好不好,哪家是往大伯头上赖的?我一没带宝玉嫖娼,二没带宝玉聚赌,又不是我逼得他不着家,这硬要赖到我头上,可没这个道理。”就差没说宝玉不学好都是贾政害的了。
邢夫人木讷,贾赦开了口她就不多说了,倒是王熙凤觉得不好,很没必要为了个贾宝玉去跟老太太对峙,老太太拿贾赦贾琏无法,可在家事上给她和邢夫人找点儿麻烦还是很简单的:“老太太,要我说呀,您这是关心则乱,宝玉才多大点儿人,这外面那些流言蜚语,都是不知情的人乱传得,我们难道不知道宝玉是怎样的性子?最是重感情,他与那秦钟交好,被带去那里说话,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去处呢。哪里就算得上是学坏了呢,不过是人家欺他年少无知,被人哄骗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