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累了,臣告退。”徒耿捂着手臂弯腰示意,很快退了出去,在门口遇到处理完事情赶过来的大总管,寒暄几句,多次强调照顾好陛下。
大总管推门进来的时候,只见皇帝颓废、疲惫、仿若万念俱灰得靠在床栏上,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正是徒耿惧怕的,不是谁都要资格看到帝王狼狈的一面。大总管从小伺候着陛下长大,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又伴着陛下继承皇位、御极天下,只有他们这样的情分,才不需避讳。
大总管掏出帕子给皇帝擦脸,此时瘫软在床上的不是威风凛凛的帝王,只是一个被儿子们背叛的可怜父亲。
“老伙计啊~你说,他们这是为了什么?”皇帝叹息,好在他也不是需要一个答案,又自言自语道:“朕今年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在这位置上坐几年?他们怎么就都等不得了,啊?!亲父子啊!这可是亲父子啊!都口口声声说朕带徒耿比待他们好,也不行想想那个叔父会对侄儿好过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想宠着徒耿,给他们做个磨刀石罢了。为人君者,连这点儿度量都没有?不,不,这不是度量的问题,是看不清局势啊!徒耿是康肃太子遗腹子,还是嫡子,已故太子、太子妃的遗泽都在他身上,不管从礼法还是从情势,给他一个亲王位都是理所当然啊!朕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兄弟几个都没有封爵,正好留给新君施恩,要做天下至尊,连这点儿城府、这点儿度量都没有!”
皇帝抓着大总管的手絮叨,心神已经转了八百遍,想到刚刚八皇子刺驾一幕:徒耿以身挡剑,他固然感动,可在这可档口,怀疑是皇帝脑中的主旋律,他不相信徒耿真的这么大公无私。
“查!你亲去主持!朕倒要看看那些逆子在想什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皇帝恶狠狠道,敢于算计皇家的人,没有一个能好过!从最后得利看凶手,徒耿、皇后、没死的皇子、宗室,甚至皇后,都有可能是凶手!
“陛下,陛下,老奴知道您,不是您的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奴吧,您先歇歇,等您一觉醒来,真想已大白于天下。”还是大总管明白皇帝的心思,一句“不是您的错”就把陛下苍凉疲惫的心暖了起来,是啊,怎么会是他的错,他开创了这天下盛世,给皇子最好的磨砺,努力为他们铺路,皇子谋逆,是他们不孝,怎么回事他的错!
大总管声音轻柔,扶着皇帝躺下,给他掖好被子,看皇帝闭上了眼睛,对门外招了招手,太医院院判就轻手轻脚得走了进来。刚把手指搭在皇帝手腕上,皇帝就睁开凌厉的双眼,瞪着院判。幸亏院判跪地垂目,没有看见皇帝的眼神,不然还不给吓得影响判断。
“陛下~”大总管再次柔声唤道,皇帝闭上眼睛,任由院判把脉。
大总管不理会院判外面说的手势,轻声道:“小声些,就在这儿说吧。”
“陛下急火攻心、怒及伤肝,当平心静气,调养为上。”院判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在听。
大总管点头,亲送院判出去,送道正殿拐角的地方,院判才压低声音道:“陛下年纪大了,平日里精心养着,年老且富贵的人易发中风,陛下右边腿现在恐已经用不上力了。”
“这可如何是好。”大总管急了,现在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陛下处理呢。
“朝局混乱,国母凤体违和,内宫之事,只有请大总管做主了,是瞒是说,全在大总管一念之间。”院判也不想趟这浑水。
“若要瞒如何,若要说如何?”
“若要瞒,陛下的病情卧床修养为要,平日走动可用软凳、软轿,全然不用陛下腿脚费力,陛下现在批折子的右手还是能用的,就是有一二不灵光,也是年老气急的结果,只要你我不说,世上绝无第三人知晓。若要说,我手上有一套祖传针法,不能根治,但能缓解,这需要陛下配合。”院判详细的解释清楚医理,以他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当然是治的好,可这里是皇宫,很多时候,道理是不在贵人考虑范围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