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开端,来源于魔神弃天帝临时起意的又一局游戏。
他是毁灭与再生之神,他厌恶人类,故而开创了一个只有他自己乐在其中的游戏,这个游戏名为“毁灭世界”。为此他创造了异度魔界,赋予了异度魔、鬼、邪三族骁勇好战的秉性,让他们在各时空的间隙漂流,每至一地,便掀起腥风血雨。
第一局,他毁灭了道境。
第二局,他试图毁灭苦境,却败于他的儿子银朱武的反叛,异度魔界也随之覆灭。
从结果上来看,弃天帝似乎失败了。然而“结果”这项定义,从来都约束不了凌驾于时空之上的神祗,尤其是他还是一位把离经叛道当做家常便饭的任性神祗。回复时光虽非易事,但比起劳心劳力重新捏一个异度魔界出来,还是回溯时间方便快捷得多。旧物利用是一方面,复活朱武那个逆子是一方面,游戏复盘又是另一方面,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至于回溯到哪个时间点……
死神那个小家伙上回借他打盹的时候用死神之力借助无绝期之手化天雷劈塌了半个异度魔界的事,真当他弃天帝不知道吗?
至于强行回溯时光造成的各时空的紊乱乃至空间漏洞……
他是恣意妄为的魔神,又不是庇护众生的神,这些就交给那些神、仙、佛们头疼去吧。
银朱武从没有这么想要回魔界过,一觉醒来,似乎有个声音在心底不停地告诉他,再不回去,就会发生太多无可挽回的错误。
打包了儿子银黥龙,朱武一路急行风风火火的赶回了魔界,正好赶上了他的弟弟银玄影的葬礼。
“鬼王常年抱恙,又多年操劳过度,以至积劳成疾而亡。”伏婴师阴}}的道,言下之意满是指责。若非银朱武任性辞去王位,又因与情人九祸争执而一怒之下远走他乡,被迫即位的玄影也不会在政务与物议的压力下英年早逝。
朱武懊恼的转开话题:“吾这次归来,为的是攸关魔界生存的大事——吾有意将异度魔龙撤离道境,表弟意下如何?”
一直浮动在伏婴师嘴角边的阴冷笑容缓缓消失,他正色道:“事关重大,需由三王会面共同作出决策。但鬼王已逝,鬼族王权暂时由女后代掌,主君,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事实证明,作为鬼族第一谋士,伏婴师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
“不行!”听了朱武的建议,魔族君主阎魔旱魃率先反对,“魔人好战,没有彻底颠覆道境就撤离,与弃战而逃有什么区别?传出去还以为魔怕了玄宗的那群牛鼻子道士。真要走了,吾怕自己死了都不敢回天魔池面见历代先王之魂!”
与率直的表达意见的阎魔旱魃相比,邪族女王九祸的角度看似平淡,却更为危险:“征伐道境是先魔皇弃天帝在位时定下的方略,战神朱武常年在外,甫一回归便有意动摇魔界国策,不需要给出一个令魔心服的理由吗?”
“伏婴一族近来观测到天象异变,将有威胁魔龙本体的天雷浩劫出现。”银朱武解释道,“吾在魔界边境处也感应到不明来历的神秘力量与魔源交缠争斗,观其力量等级,恐怕与魔神弃天帝在伯仲之间。异度之魔不惧任何敌人,但卷入诸神的斗争也只会是无谓的牺牲,不值得。为今之计,还是撤离此地,另谋安身之处为上。”
“三成事实,七成猜测,朱武,用这空而又空的推论来说服两族王者,不觉得太没有诚意了吗?”九祸冷笑。
“如果吾说,这是命令呢?”朱武硬梆梆的回道。
九祸拍案而起,旱魃见势不妙立刻熟练地将她按了回去,转头果然见朱武一头红发也快要炸了,一面在心底哀嚎着“又来了又来了”,一面满头冒烟的出言提醒:“朱武、九祸,不要将私人情绪代入公事!”
作为昔日的三族王储,阎魔旱魃与朱武、九祸一同长大,自是清楚这两位好友的脾气。感情好是肯定的,吵起架来六亲不认也是肯定的,一个看不紧就会闹出伤人伤己的意外来。君不见多年前的一场鸡毛蒜皮的争吵,朱武脾气大,赌气就敢带着长子银黥龙离家出走?谁知九祸脾气更大,居然转头就赌气嫁给了朱武的弟弟鬼王。可怜那小赦生虽然顶着个鬼王幼子的身份出世,到现在却连亲爹是谁都说不清。好好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居然活生生的闹成了大伯和弟妹的关系,如今这不尴不尬的场面整的,旱魃是站在哪边都里外不是魔。
“敢问银朱武是以何身份向吾与旱魃出言?”九祸胸脯起伏了几下,寒声道,“战神?鬼王?”
“吾弟玄影有他的继承人,鬼王之位属于邪郎,吾怎会觊觎?战神之位虽然尊贵,却无权左右王者的决策。”银朱武不知想起了什么,满头乱炸的红毛慢慢柔顺了下来,“吾以异度魔皇的身份,号令三族撤出道境,魔君、邪王,你们有异议吗?”
“有。”旱魃十分耿直的提出。朱武立刻道:“回头校场见,老规矩,谁赢听谁的。”旱魃点头,瞥了瞥他看九祸的眼神,当即爽快的退场:“你俩好好谈,都是做父母的魔了,别又动不动打打杀杀的——看在我面子上,好好说话啊!”
旱魃魁梧的背影刚刚从门外消失,朱武便蹿到九祸面前:“九祸,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九祸唇角毫无笑意的一勾,她还在为亡夫鬼王戴孝,霜白丧服的衬托下,这一笑更显冷艳刻骨:“吾与你除了公事,还有什么可谈,朱、皇?”
“九祸你!”朱武深深呼吸,总算压住了自己被对方一语激出来的满腔怒火,“我看了戒神宝典。”
九祸眼神微微一变。
“赦生不是玄影的骨肉,而是我的儿子。”朱武斩钉截铁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