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里面的叫声渐渐弱了,贾琏的脸色益发难看。正在这当口,背后忽而一热,不自禁的回头一瞧,竟是凤姐站着给他披衣,忙将她的手渥在怀里,抱怨道:“你怎么出来了?这三更半夜的,冻着可不是玩的!”
凤姐只摆手,笑道:“哪能呢?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大毛衣裳,裹得跟球儿一样。我听说妹妹这一胎似有些个不顺畅,几个时辰了还没动静,怕你担心么不是。”
贾琏心下感念,偏里头的一声尖叫惊破了静谧,顿时烦躁和焦灼更甚。凤姐察言观色,挽住了他的胳膊,语气尽量的沉静,劝慰说:“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二爷别担心,妹妹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定会平安。”贾琏回握住她的手,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说话之间,紧闭的门突然大开,暖阳的气息猝然吹出来,仿佛置身于春季。只见平儿脚步踉跄的疾步奔出来,贾琏和凤姐赶忙一起迎上去,问道:“二姐如何?生的是个小子还是姑娘?母子可好?”
谁知,平儿好像哑了嗓子一样,一点说不出话来,那只手仍向房内指着,满面的惊怖。贾琏又急又气,恨不得掐她两下,凤姐迟疑了一刹,拉住了贾琏,劝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血房又不能进,快让个话说的齐全的进去。”贾琏听了有理,便叫凤姐身边的小红进去。
自平儿去照料尤二姐,凤姐因素喜小红机灵聪慧,就提了她上来贴身伺候。此刻她去看了一会,抱着个襁褓站在门槛后也不过来,俏脸煞白煞白的,凤姐隐隐的觉得不妙,贾琏还未察觉,只管追问:“是哥儿还是姐儿?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回爷的话,是一位哥儿没错。”小红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女孩,猛提了一口气,脆亮的声音回荡在耳际:“只是……这孩子有些个不大好。”
贾琏皱了皱眉头,一个健步把杏黄的襁褓夺过手中,手指才揭开一条缝隙,小红已跪倒在地上,急声道:“求爷万万别给咱们奶奶看到,以免受了惊吓!”
话未说完,一束阴凉的月光恰巧照在襁褓上。贾琏将小的一头抖开,奇怪的是居然是孩子的屁股,随后可见的手脚皆肥白幼小,十分可爱,那么大的那头……
凤姐已经背过身不敢再看,贾琏只瞧了一眼,几乎恶心欲呕,手里一个哆嗦竟把襁褓摔在了地上,露出一个头大如斗,诡异青紫的婴儿脸面!
正在此刻,房内传出了气若游丝的叫喊:“我的孩子?二爷,我的孩子呢?”
四下里沉默,没有人去回答,唯有冷风吹过的声息,仿佛在呜咽。
过了良久,小红扶着凤姐要回房,她背对贾琏叹了口气,柔声道:“二爷,好歹要把这事遮过去,否则妹妹哭闹起来,叫老太太和太太知道,更不好交代。”
贾琏对这个孩子还是有所期许的,见了刚才那副光景以后,说是肝胆俱裂都不为过,竟带了哭腔:“你说的很是。我、我自己去跟她说吧……哎。”贾琏与二姐说了什么无从考证,换来的不过是更凄惨的哭声。
许是贾琏肃言敲打过了,院子里的人对二姐生产一事都讳莫如深,对外只说生下了死胎。然而,流言传出来陡然就变了味,多半下人私下议论,尤二姐是阴德亏损,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