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但自从决心狠打薛蟠一顿开始,他也有了这个心理准备。
关键是,他从贾琏的口吻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似乎,贾琏并没有为薛家出头的意思!
不但没有,反而对他流露出一些赏识之意。
于是强压心思,淡然的问道:“不知侯爷给柳某的另一个选择是?”
“另一个也很简单,我如今在组建亲卫队,正缺少一个副队正。若是柳二郎肯留在我的帐下,为我效力三年,我便帮你当个中间人,替你与薛家化解此恩怨,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琏这话一说,柳湘莲还未有什么表示,旁边的张勇等人已经惊了。
让柳湘莲到侯爷帐下效力?听起来,侯爷还想要让他做副队正?
这是惩罚还是恩赏啊……
柳湘莲第一时间,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反应过来的他,顿时神色动容起来。
经事以来,他都是以一副淡薄功名利禄的模样,笑面世人的。
不得不说,他如此做派,再加上不凡的外貌和高超的戏曲造诣,确实让他这几年,很是结交了不少自命清高的权贵子弟,还有三教九流的人物。
但是自古言,男儿何不带吴钩。作为一个十七八岁,正是朝气蓬勃的青年俊彦,谁又不想出人头地,立一番事业?
只是他家道败落,只剩下他一个人,又不擅读书,所以即便有心,也是无力。
若是要叫他巴结往上,曲意逢迎那些粗鄙庸俗的权贵,他又实在不屑为之。也曾谋过一二次,比如去拜见自家那远房叔父,理国公府的当家人柳芳。
谁知那贼子竟欲图让他以清白换取前程,实是令人恶心!
因此彻底放弃了功名之心,立志游历天下,对外则表示自己潇洒不羁,不落俗流的姿态。
实则只有他内心清楚,非是他不愿,实是不能。
去岁他从南边游历归来,路上几次听人谈论京中荣国府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竟以弱冠之年,便深得陛下赏识。不但担当送亲使护送当朝公主出塞,而且在面对瓦剌和鞑靼的阴谋之时,凭借一己之力粉碎之。
其中的光辉事迹,已经被千万人传唱为佳话。
可以说,他此番入京,也算是慕名而来。所以,在接到赖尚荣的邀请之后,他几乎未曾犹豫便应允了。
倒也未必有投诚之意,只是想着,至少也要亲眼看看,被人传的那般神勇的年轻侯爷,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薛蟠之事,实属意外。他本来已经决定,打了薛蟠之后,便启程离京,南下避祸。
谁曾想,那贾琏的耳目居然如此神通广大,他才刚刚打了薛蟠,就被对方带人找到,一番抵抗之后,还是被抓到荣国府来。
以为是定要吃一番苦头了,谁能料到,与贾琏一番对答,不但确认对方确实非同一般人物,而且对方竟转而出言要让自己到他帐下效力?
虽然贾琏看似惩罚他,但只要他没有自负到目中无人,便明白,贾琏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看中了他的武艺,想要招揽他的意思。
毕竟,以贾琏国朝最年轻的侯爷,天子近臣的身份,只要放话出去说想要招收幕僚、近卫,京中京外,不知有多少人会慕名来投!
更别说,听贾琏话中的意思,还不是让他做个小兵,而是做他的亲兵副队正?
何谓亲兵,那就是最亲近、信任的兵!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想来侯爷即便稍有不如,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能得到贾琏的信任,在他身边效力,将来贾琏身居高位,随便安排他去一个职位,只怕都是千万人欲求而不得的位置。
想到这里,即便以柳湘莲的清高,也不禁有了几分激动之心。他深知道,或许这是自己这辈子难得的一次机遇,若是错过,只怕下一次,不知道要待到何时了。
于是努力维持不失态,冷静的问道:“承蒙侯爷厚爱,柳某不胜荣幸。只是柳某知道,那薛蟠乃是侯爷的姨表兄弟,此番柳某将他伤的这般重,若是再投到侯爷名下,岂非给侯爷带来麻烦?”
“无妨,我贾府与薛家乃是百年的交情,我在薛家,也算是有几分薄面。
想来只要我做东,摆一酒席,到时候你当面与那薛蟠赔礼道歉,大家也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话说到这里,柳湘莲还有什么好说的?即便不谈自己内心对功名的渴望,只说贾琏愿意帮他摆平薛家之事,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眼神变换了一下,忽然单膝跪地,以麾下的姿态请示道:“标下柳湘莲,参见侯爷!”
标下,是军中兵丁,对军主的自称。
说起来,柳湘莲祖上,正是一代理国公柳彪,也算是勋臣之后。
若非如此,其也不会苦练出这一身的武艺,为的,难道不是某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庭?
所以,他时常也看兵书,知晓军中礼仪。
“呵呵呵,起来吧。”
贾琏将柳湘莲扶起来,此时总算是真的比较满意了。
他原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招揽此人。若是柳湘莲真是志不在此,是块和贾宝玉一样偏执的朽木,贾琏也不会在此人身上多浪费时间。
以柳湘莲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没看错人。他就说嘛,哪有年纪轻轻,又勤练武艺的人,不想要出人头地,立一番事业的?
贾宝玉毕竟是奇葩,柳湘莲这样的反应,才算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