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冼,弯月如钩。
陶篱竹幽幽转醒。她那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下,随即缓慢地舒展开来,柔和而朦胧的灯光霎时映入眼中。
面对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陶篱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脑海中的画像还停留在院子那花藤架下,灼热阳光,睡莲飘香。此刻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这一切犹似梦中。她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再睁开眼。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宽敞而空旷,一眼扫视过去,除了此刻她所躺的木雕大床外,房间正中还放置着一个方正铜鼎,此外,空无一物。一缕一缕的白烟正从鼎口袅袅飘出,消逝在半空,化作阵阵香风,沁入心扉。
陶篱竹动了动身子,肩胛处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猛然忆起树林里的一幕,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被绑架。
她紧咬下唇,心中猛地升起一分恨意,一分恼意,一分惘然。强烈的情绪汹涌而至,贝齿也深深地陷入柔软的唇瓣上,刻上了深深的印记以及溢出了几缕血丝。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抬眼望向四周,认真地打量这间空旷的屋子,当黑瞳转到边上柱子的帷幔处,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背光的帷幔后面,放置着一张隐秘的卧榻,卧榻上正躺着一名男子,男子的面容深深地隐在阴影处,让人瞧得不真切。待陶篱竹看清了那双隐在黑暗中的邪魅眼瞳闪烁着嗜血光芒时,心头蓦然一惊,第一反应是将自己身上的丝被拉开些许,低头查看。待她看到身上的衣衫完整如昔,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伊曜朗笑出声,随即从卧榻上站了起来,唇边勾了一抹蛊惑的笑容“看来夜楼主十分惧怕本公子呢!嗯还是不要唤你作夜楼主了,继续唤你为陶美人可好?”略显阴柔的俊脸带着浓浓的笑意,眼底的嗜血光芒却有增无减。
陶篱竹警惕地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伊曜,双手紧紧地扯住丝被,犹可感受到冰凉滑腻的汗水不断从手心冒出。她暗自咬牙,心中恼恨:这伊曜,逼人太甚了,真当她陶篱竹是hellokitty?
目前形势于她不利,她也不会做毫无胜算之事,所以,伊曜真要当她是hellokitty她也没办法。
陶篱竹身心紧张之下,手足冰凉,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伊曜将陶篱竹紧张戒备的模样全看在眼里,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丝异样情绪,他从不缺女人,自接任凌霄宫以来,他就以采香公子的名号在江湖上寻欢作乐。行走江湖多年,无数风情各异的女人,无论当初对他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到了最后都是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眼前这个女人,论模样,是他见过的无数美人当中,算是中上姿色而已,平常还不能入他的眼。论性情,高傲乖张、倔强不屈,这不是他所喜的类型。
当初在独香居,他怎么会觉得她十分有趣呢?伊曜有点迷惑不解,是因为她瞬间性情大变而挑起了他的好奇心?还是当时他就意识到这个女人不能容易征服,所以好胜心被挑起?
伊曜看着眼前之人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挑眉一笑,这种痛恨欲绝的眼神,还真不是那些欲拒还迎的招数呢!从来没有女人能逃出他的掌心,她也不例外。从心底冷哼了声,转目看向那张警戒且紧张的脸,捉弄之心顿起。
他走上前,坐在床沿,伸出手,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柔声道:“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陶篱竹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迅速覆盖全身,瞬间的恶心过去后,她才反应过来,欲抬起手打落那只抚摸她脸蛋的大手,却发现自己双手酸软,完全使不上力气。她心头一惊,黑玉般的眼瞳扫向那冒着袅袅白烟的铜鼎,恼恨不已。
陶篱竹这些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伊曜双眼,他呵呵笑了几声,大手也随之移动,先是抚上了她黑玉般的眼瞳,然后抚上她修长的秀眉,动作轻致温柔,但却是如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只为逗着她玩。
最后,他抚上了她那布满齿痕,略显红肿的樱唇。
陶篱竹蓦然一震,心头浮现那抹紫色身影,他那温热柔软的红唇覆盖上来时的暖意、淡雅清新的睡莲香味深深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稍一触碰,战栗不止。
伊曜看着眼前之人神情迷离,思绪似乎已飘向天际,心中顿觉不快,他用力一按指上樱唇,口气不善“陶美人在想什么而失神?”
陶篱竹猛地回过神来,抬眸看向伊曜阴柔邪魅的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心中怒火“腾”地燃烧起来,她狠狠地瞪着伊曜,极想张大嘴巴将他的手指给狠狠地咬掉,但不敢贸然行动。她还没有笨到不知道这个举动在男女之间将会意味着什么,一个不小心,可能会令他兽性大发,那她就得不偿失了。
伊曜毫不在意陶篱竹那杀人的目光,半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扯唇一笑,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对准樱唇,准备攫取芳香。
陶篱竹目不转睛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紧的脸,错愕地瞪大眼睛,心中慌乱不已。她的头部被伊曜用双手紧紧扶住,不能动弹半毫。
就在伊曜的唇就要碰上她的樱唇时,娇媚的嗓音在门外突兀地响起“主子,悠悠有要事与您商讨。”
伊曜动作一滞,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不动,他眉头轻蹙,似在凝思是继续偷香窃玉还是开门召见下属。陶篱竹大气不敢透一口,心中希望门外之人可以将他唤走。
片刻,伊曜放开固定住陶篱竹头部的双手,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衫,扬起一抹邪笑“陶美人你先在这里待着,本公子迟一点来找你。”
说完便抬脚向门外走去,伸手拉开房门,从陶篱竹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见门外之人,只能见到一抹嫩黄的衣摆。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陶篱竹似乎感到一道凌厉的眼光向她射来,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陶篱竹认为这只是她的错觉。
陶篱竹怔怔地盯着铜鼎上袅袅白烟,好半晌,她才慢慢地抬起手,轻触唇瓣,脑海中想得全是那温热的浅吻。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半天,她才摇摇头,欲将脑海景象摇走。此刻,她心中一阵烦躁,这是喜欢吗?迷人的笑容、散漫的神情、慵懒的姿态,总感觉到庄皓玉那慵懒的外表只是一个伪装,他这么做是为了将自己的心埋在深处,不让别人窥视。还是说这感觉只是她自己的敏感?
幽幽地叹息声伴随着白烟消逝在空中。
伊曜踏出房门,随着管悠悠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刚站定,管悠悠开口道:“主子,我们已经将雪姬带回来了。”
闻言,伊曜扯了扯唇角,眼中野兽般的嗜血光芒大露“这下子,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