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衡大步流星踏入殿中,正巧撞上这一幕,默默挥退了殿内所有人。他放慢脚步走了过去,沉沉唤了一声:“父皇。”
“衡儿,将案上的锦盒取过来。”陆玉璋气息微弱,咬字尚算清晰。
陆司衡依言走到不远处的案几,取来那个黑色的木制锦盒。
陆玉璋微睁着眼:“打开看看。”
陆司衡大约猜到锦盒里的物件,迟疑片刻,打开了锦盒,里面有一道帛书诏书,他展开一阅,微微蹙眉,脸色也沉了沉。
“衡儿,这南朝江山就交给你守护了。”陆玉璋叹息道。
“父皇,儿臣......”陆司衡面有难色,他并不贪恋江山权势,只爱歌舞音律,寄情山水。他答应暂掌朝政,不过是形势所趋,并不表示他愿意承袭帝位。
“衡儿,众皇子中,唯你的能力和手段最为突出。如今,国难当头,你万不可退却了。”陆玉璋的眼皮越来越沉,仿佛下一刻便要闭上眼了。
陆司衡面露忧色,如今南朝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只怕他无力回天了。
陆玉璋的瞳孔渐渐涣散,生前的一幕幕如画卷一般闪过。他回望一生,纵情声色,造下诸多罪孽,最不堪回首的罪孽便是强迫了陆素瑾。
他偏头看着陆雪凝,熟悉的容颜勾勒出回忆,若是那日他不曾醉酒,她不曾好意搀扶,他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错事。一步错,步步错,他贪恋她的红唇,禁锢她的自由,直至她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这一场孽缘交错,终究是赎罪无门了。
当夜,陆玉璋去世,然而局势紊乱,陆司衡密不发丧。他统领朝纲,抵御外患,一时间忙碌不已。
春夏之交,御花园春花零落,残香孤影。
陆司衡身着浅色刺绣长袍,腰间垂挂着龙纹玉佩,一身装扮贵气俊雅。他面容疲惫,看着园中凋谢的春花,心头涌上一股荒凉之感。
李月彤款款而来,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轻声唤道:“殿下。”
陆司衡不回首,不应答,恍若未闻。
李月彤也不在意,问道:“听闻北朝军队逼近宁都了,不知殿下有何良策?”
陆司衡弯了弯唇角,露出苍凉的笑,语意双关道:“这春花开得再灿烂,终究要凋谢。”在他看来,再多的良策,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李月彤顿了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劝道:“殿下无意江山,退居山林也是不错的选择。”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本殿身为皇室之人,万无退却之意。”陆司衡看了她一眼,“倒是你,若有心隐蔽,本殿可助你脱身而去。”
李月彤摇摇头,苦笑道:“陛下新丧,我本就要殉葬而去。将死之人,何劳殿下费心?”南朝宫制,陛下驾崩,后宫无子嗣的姬妾要殉葬。
“你可以不必殉葬。”殉葬制度太残忍,早该废除了。
李月彤轻笑:“多谢殿下好意,于我而言,殉葬也是不错的结局。”她生无可恋,厌倦红尘,生死已经不在意了。
陆司衡修眉微蹙,探究地看着她:“你巴巴地要殉葬,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