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如果不是情况实在危急,如果不是自己还在假装受伤,一定会忍不住开心得笑出来。
一低头,却是对上云纵的冷冷的双眸。一团喜滋滋的火热,刹那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秦扣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不信我……”良久,低低的声音从秦扣枕的唇中吐出,搂著云纵的双臂猛然收紧,云纵不由皱起了眉头。
信他?这人有值得自己信任的地方麽?几次三番的被骗,被制住,哪次不是因为自己一念之间的稍有心软?方才会挡在他面前,也只是不愿见这人无端便送了性命罢了。
他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看著有人在他面前,身置险境而不顾。
时间似乎就此凝滞,秦扣枕的头渐渐低下,埋在云纵的後背处,热热的呼吸贴在他的脖子间。
“云纵……”有些迟疑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若我说……以後我都绝不再骗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忘掉以前的事情,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很想这麽问,可他也知道,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回应。俗语道,吃一堑长一智,云纵被他骗得太惨,伤得太深,绝无可能弃尽前嫌,和他重新开始。
而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已经这般深陷了进去,想要怀中这个男人的心。
他曾经以为,师兄是他心头一辈子的伤,好不了,没人可以帮他愈合。可是当他再次见到苏遗水,他终於明白,原来自己记忆中温柔的师兄,只是个假相。苏遗水想要的只是瞑华圣教,六年前他的梦想是坐拥江湖,六年後,还是如此。他匿身於寿王府中,这麽多年来蛰伏不出,暗地里却在教内培养自己的势力——今日那背叛他的手下,是他的贴身侍从,谁知道教内,还有多少苏遗水安插的奸细?
苏遗水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或许就连苏遗风,也是受了苏遗水的指使,盗取了瞑华圣教的圣物,想让他走火入魔而死吧?当日在赫阳山庄,苏遗水就站在贺兰羽身後,看著三支利箭射入他的後胸,今日又买通他的侍从暗杀他,若不是他事先穿了金丝软甲护身,那一剑,只怕也早要了他的命。
自己为他痛苦那麽多年,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暗算。
他忽然发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停想起的,不是以前对师兄那种近乎盲目的爱恋,而是云纵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
在云纵未发觉被他欺骗时,留在他的别庄内,想走却始终没走,那冷淡下隐藏著温柔,挣扎中被他假意的柔情所困的时光。他假装失去记忆,留在他身边的那段平和而让他觉得无比满足的日子。他和云纵一起从赫阳山庄逃出来,一路上的点点滴滴……都成了他最珍贵的回忆。
如果不是那麽糟糕的开始……如果他能早些察觉到自己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男子所吸引,他们会不会……不至於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想被他所恨……但是,宁愿被他所恨,更不想被他完全漠视。
双手无意识般轻抚著云纵的长发,灰白的发丝,再一次的提醒他自己曾对这个男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怀中的男子无法挣扎,而他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往下,探入云纵的衣襟之内,近乎贪婪的抚摸著那光滑的肌肤。
久违的触感,几乎令他叹息。
“住……手!”一直沈默著的男人终於开始愤怒的挣扎起来,“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