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是数院的,这有个实验数据,要交给我们老师,真的很着急,您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大爷听闻,态度稍微放软:“那叫你们老师来领你。”
谢漓余光扫过那个学生,本想直接略过这个倒霉蛋进去。
但是听到对方院系,他走到一半的脚又刹住了。
谢漓慢悠悠回身,举着自己的工作牌,对保安大爷晃晃。
他轻笑两声,弯眉:“叔,这同学我认识,他和我一起进去成吗?”
保安眼神一眯,发现是教师的工作证,当即态度一变,立马放了人。
谢漓见倒霉蛋进来了,在登记册上签下名字,转身便走。
而这位同学登记完信息,再扭头,就不见谢漓踪影。
只留下登记册上娟秀的“齐晚”二字。
他脑子里噔一下想起来。
这特么不就是他们教授天天念叨的,那个a大数院传说级人物的名字吗?
妈呀,他见到活人了?!
人与人间的信任呢?諵諷
从正门到西门的路,会经过数院的教学楼,这条路谢漓曾走过无数遍。
从太阳升起走到月亮升起,从春花烂漫走到冬雪纷飞,距今已经过去九个年头。
路过数院时,谢漓熟捻停步,像个老熟人一样,打量曾经的老朋友。
半年不变,数院没变,但他的身份却变了。
他仰起头,下意识去找第六层楼的某扇窗户,没有打开
他插着兜,小声呢喃两句:“看来老师今天休息啊。”
正要离开,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回答他:
“不是,今天风大关上了。”
熟悉的语调唤起了身体记忆,谢漓瞬间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大脑麻木一瞬,呆僵在原地。
那声音的主人从他身后走出来是一个高大的老太太。
带着一副棕框眼镜,齐肩的短发花白大半,看着有些不苟言笑。
老太太嘴唇抿成一条线,张口说:“齐晚,半年不回来,你这是连我都忘了?”
谢漓咽下口水,连忙赔说不是。
“您这是成心和我说笑呢?”
谢漓笑笑,飞快上前挽住对方,“我这不是特意来看您吗,谁成想您今天窗子关着,我还以为您不在呢?”
被称为“秦老师”的老太太,全名秦安慈。
a大数院一把手,以专业过硬、教风严谨闻名,曾让众多数院学子,在期末感受到挂科的恐怖。
但每年,她手下的博导名额,依旧是最快被争抢完的。
一方面,大家畏惧她的严厉,但另一方面,大家又敬佩她的专业能力和严谨态度。
而谢漓也是她的学生之一。
秦老师瞥他一眼,没好气说:“这次回来又是做什么?复职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谢漓:“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暂时回来待几天。”
恩师在前,谢漓只好扶着对方,上楼一叙。
秦老师打开房间窗子,谢漓熟练拿出桌底的茶叶,给她泡上一壶,等对方转身,就放到桌前。
“你说你,你连我每天的上班习惯都记这么牢,就真的不考虑回来,继续教书?”
秦老师端起茶,轻吹一口气。
谢漓冷静回:“目前不考虑。”
她叹口气,她这个学生是个好苗子,从他叫自己老师那天起,就一直懂事,很听她的话。
她是看着谢漓从本科读到博士后的。
谢漓日日夜夜,苦学苦练,毕业后又留校任职,一路来走得踏踏实实,她早把对方当她半个孩子。
直到上半年,对方和她说,他要辞职。
她深知劝不住,但时时想起,又不免总是牵挂对方。
“没人会一直等你的,小晚。
你再走一年,你以前的位置我就留不住了。”秦老师喝口茶。
谢漓沉默片刻,随后笑笑,摇摇头:
“谢谢老师您的心意,但这位置您不用替我留了,他会遇到更适合他的人的。”
谢漓想,会轻易失去的东西,或许本身也不属于他。
秦安慈见此只得作罢,同他聊了些近况,不免又询问起他的情感状况,当即就要介绍姑娘给他。
秦老师眉目柔和些,指着手机上的照片,
“这个女孩,隔壁文学院的,人长得水灵又会说话,家里条件也不差,我看你俩相配的很,要不改天见见?”
他看了眼,长相清纯可人,但还是摇摇头。
“不了吧。”
谢漓深呼吸口气,坦白:“其实我已经结婚了,和一个男人。”
说着,谢漓从手机里翻出一张陆之尧的照片,拿给秦安慈看。
只见老太太吃了一惊,随后目光聚焦到屏幕,而后很快神态淡然。
风轻云淡,几句话就接受了,他已经和男人结婚的事实。
“这小伙子挺俊的,难怪你喜欢。”秦老师感叹道,“做什么工作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谢漓收回手机,大手一拍:“这您就别管了,他对我挺好的,我们感情……也还不错。”
“行吧,改天带过来我看看。”
秦老师在数院门口送别谢漓,人走没多久,就碰到了商科的李老师。
他旁边站着个高大的男生,戴着帽子,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