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家的粉丝,不管平时关不关注恋爱综艺,这一刻都本能地尖叫起来,都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不可能不明白应衡声这个名字代表的分量。
他在新锐导演里,就是名副其?实的no1,是影帝影后也争着想上他电影配角也可以的票房主宰啊!
而这样的传奇,这样一个比蔚漪出镜还少,平时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准备拍戏的名导,今天居然也来《心?动的你》了?!!
观众一下?子甚嚣尘上到处刷屏都忘了这部综艺主打恋爱的性质了,主打一个知名导演出场娱乐圈寸草不生。
弹幕汹涌钟只有祝宋粉和宋单粉,尖叫过后感?觉到了相似危机感?猛地回过神?。
心?里忽然荒谬地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应导该不会,也是为宋宋来的吧?
宋致己有大概半年没?有见过应衡声了。这么久没?见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马甲,也不是因为应衡声真的忙到没?有任何时间和本体见面。
而是因为,应衡声是唯一一个因为她当年反抗剧情发高烧而被连累的马甲。她垂下?了眼睫,手?指不自觉地去揉裙摆。
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本能地,近乡情怯。
单无本来是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缓和气氛的,看到这一幕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想去拉本体的手?,也想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怎么说呢,多体一魂,宋致己找不到出路去解决的事,单无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不然马甲就不会带有宋致己本身的局限性了。
所以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之后,应衡声也没?有靠近,他就一直站在那看着。
托着宋致己和单无的船也在浮萍漾起的清波里,轻轻涌动着原地盘桓。
最?后还是应衡声先动了。
黑粉传闻应衡声有很严重的恐光恐人?,所以才会早就被圈内的人?不知道八卦过多少遍,依然没?有多少信息流出,也有人?传闻他家族权势很强,所以他才能这么随心?所欲。
其?实应衡声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知道,宋致己更知道。他会受伤,也会胆怯。
所以他想直接踏上另一条船的时候,宋致己还是赶忙拿起桨:“你别动!”
应衡声抬头?看过去,观众还没?看清他的眼神?,应衡声就手?指微动,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口罩。工作人?员被美貌暴击,本能退后一步。
观众视角中?引人?注目的却不是他过于出众卓越的脸,而是他早年路透传出后引起一阵花痴,现在却变得?布满白斑的右手?手?指。
【我的天?!魔术手?怎么变这样了?!】
【好像说是皮肤病吧】
【不是皮肤病,是天生就有好像,而且还是他突然发病的,那后来之后应衡声就很少和外界接触了,偶尔电影宣传也不会拍魔术手?了】
宋致己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发现小?船在单无马甲的摇撸下?靠近他,不知所措地想要起身,但忘了自己在水面上,站不稳。
单无腾出手?去扶住她的时候,站在木栈板上的应衡声也伸出手?,左手?还是和以前一样风华绝代是上好的瓷器,右手?白斑突兀得?厉害,像是涂上去的一样——扶住了宋致己。
还将?她转了个方向,免得?出现视线盲区把她从?栈桥上带下?去。
声音沁凉,和他整个人?似的,像是被藏起来在泉瀑下?日复一日被洗涤的青瓷。没?有任何厚度,却叫人?晓得?他的清净。
“怎么看到我还会害怕?”
宋致己鼻子一酸。
怎么看到自己也会害怕。
宋致己也不知道。
但就像人?看到自己不好看的五官也会打翻镜子回避一样,宋致己每次看到应衡声马甲也会有一种,怕见到他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不想呢。
她最?最?倚仗,那个时候最?能信赖最?依靠的就是应衡声马甲啊。
她抬起头?,努力地摇了摇头?,然后为了证明自己很勇敢也不再在意了似的,摸摸他的右手?的白斑,小?小?声:“没?有怕。”
带了一点小?颤音,却又故意要推卸责任似的,急匆匆转移话题:“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不看这下?面有没?有鳄鱼就往船上站你——”
应衡声沉默一瞬:“我忘了。”
马甲有什么想法念头?本体总是第一个知道,可是这一次应衡声是真的忘了要和本体沟通,宋致己也是真的忘了应衡声马甲根本没?有心?思看路。
他们两个人?,看似各自在做自己的事,其?实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念头?:要见到他/她了。
应衡声发展得?最?早,也是最?开始就需要宋致己乔装打扮才能和他一起出去的那一个,但是应衡声马甲的光芒太盛不加隐藏了,一部剧爆火后签约国内最?好最?鼎盛的娱乐公司,后面就忙得?一个月只能见一次。
他总是喜欢深夜来,几个人?碰面贴一下?就揉着眉心?睡在本体身边。
其?实他最?先熟悉自己这个身份的缘由,也是,宋致己觉得?最?可靠的马甲是应衡声。抽到马甲那天,是他第一个回应自己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又想向前又胆小?向后的想法,伸出手?,抱住自己。
所以缺钱时,她琢磨剧本应衡声负责出面,她不想改剧本时应衡声和投资人?冷淡交涉,她犹豫想妥协时应衡声坐在酒局上看着那杯酒,思考要不要喝下?。
她和应衡声的经历总是最?相似的因为,她太知道一个导演要出头?要面临什么了。也是因为有应衡声在,祝蕴和单无后面才少走了很多弯路,祝蕴能拿到第一部 戏,单无能选到靠谱的公司,也都离不开应衡声马甲的探路。
系统惩罚她的时候,应衡声只是承担她的部分惩罚的一个作用?对象,但是对于宋致己来说,他就是不完美的自己。
是那天她高烧烧到快三十九度,祝蕴马甲的票房不好,单无努力买了食材回来发现停电了,蔚漪马甲远在千里之外的剧组被女主角欺负回不来。
她看见应衡声马甲买了蜡烛回来,拿出打火机点燃,才看清自己手?背上大块大块若隐若现的白斑,她猝然崩溃大哭的情绪。
那些崩溃快要溢出来,让她没?办法再直视马甲的那双眼睛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马甲是系统抽奖诞生的就应该完美,宋致己换了个面目也就无所不能了。
可她接受不了原来完美的应衡声,他的魔术手?被打上这些印记,就像她接受不了她和马甲一起过了那么多快乐的日子,还是一下?子就被系统打回原形一样。
她受不了她愚蠢狂妄自大,受不了她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所以应衡声努力忽视颤抖的手?,想把蜡烛点起来的时候,她站起来声音发抖说:“你们走吧。”
四个马甲各忙各的,谁都装作没?听到,但是宋致己把应衡声买的蜡烛扔出去了,然后盯着单无。
单无哭得?可凶了,还要怕邻居听见,憋得?脸都是红的,最?后还是胸膛起伏,一边捡东西一边拿了东西就走了。
蔚漪本来在听女主角说她表情怎么怎么僵硬,忽然一抬手?,把酒就浇过去了。
后来总有人?说蔚漪那么清高这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让步,可她还是说了对不起,白天只拍了一场,晚上就辞演了。
祝蕴马甲一直在厨房里默默地洗碗,等宋致己哭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在洗完之后默默地从?身后抱住她,埋在她怀里。
他一点都不想走。宋致己也不想他们走。可是怎么办呢,她那个时候太崩溃了,她既想不管不顾地反抗剧情,又想再怎么样,不要让马甲也承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吧。
马甲分担了她很多痛苦,也成倍承担了所有风险啊。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也没?那么勇敢。
宋致己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胆小?的,所以她松开了祝蕴马甲的手?,努力对他扬起嘴角说:
“程导那部戏是很远,但是包吃包住”
应衡声豁然站起来。上一秒还热热闹闹的小?公寓冷冷清清的,他站在那,看不清自己手?上的斑。
但他很明白,这或许就是自己不想再混沌蒙昧下?去的原因。
明明鬼才导演一部戏的收入就足够宋致己和几个马甲衣食无忧。可她离不开剧情发生地只能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她不敢让别人?知道所以每次等他都是在半夜。
她讨厌自己。
宋致己讨厌宋致己不顾后果没?有思量,她讨厌自己冲动鲁莽肆意妄为。所以她把自己的一部分赶出去了。
应衡声:“让他们去吧。”
“系统需要人?气值,只要他们完成任务,这期间就不会有任何人?针对他们。”
这是没?有什么头?脑的宋致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也努力绞尽脑汁。说话的却仍然是应衡声。
“如果不想再受惩罚,装作不认识就好了。”
“惩罚我也已?经接受过一次,他们再接受,就太凑巧了,四个有同样特征的人?会被很多人?怀疑,所以让我来就好。”
宋致己受不了自己的自私,但是应衡声一定要让她看着自己,轻声:“没?事的。”
没?事的。如果一幅画有污点,涂掉就好了。他可以做那个被涂掉的污点,他可以做不完美被讨厌的应衡声。
应衡声骤然大火之后就几乎消失在大众视线里,至今流传的采访也还是他刚火时候的版本。
那个时候的他对谁都没?有笑脸。不戴口罩眉眼在镜头?下?发光,像是假人?一样。
祝蕴爆火后,宋致己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在大雪天冲下?楼和早就蠢蠢欲动把拍摄地点一次比一次选得?靠本体更近的应衡声马甲见了一面。
他戴上了眼镜戴上了口罩,个子很高,宋致己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看镜子里的应衡声对他眉眼都有点陌生了。
但是他说他会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有后悔的想法。她是那么害怕惩罚还会继续,所以根本没?有留意甚至可以说故意不去处理自己的内疚和,想念。
她小?时候,头?上有一块很小?的疤,她总是很讨厌它,每次都用?头?发遮住,一被别人?看见就感?觉别人?在盯着它嘲笑,十分不自在。有一天她长大了撩起头?发,才发现那块疤其?实早就好了。
觉得?丑陋的是那时候的自己,接受不了不完美的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可是再怎么刻薄远离,这块疤还是好好地长在她的心?上。
她一天不去看一天不去想,他也每时每刻都长在她的灵魂里,每一次沉默和故意不去提起,他都在小?声说,我也一样。
他没?有不完美。
他只是受了委屈。
他只是受了委屈的宋致己而已?。
“谁让你忘的。”
宋致己打他,掉下?眼泪。她觉得?自己太蠢了太容易被利用?了,因为怕回忆起当时的痛苦就一直不去看本体的白斑不去想应衡声,只在有的时候敢偷偷地回忆要是应衡声马甲在会是什么样子。
她怎么忘了他们一开始就是完整的一个灵魂呢,挖掉了一部分,剩下?的还可能完整吗?
应衡声没?有阻止她:“对不起。”只生气一次就好。没?有必要把以前的自己都责怪一遍。
她不说话,他就说。
“我还要问祝蕴,”他低头?,“怎么只给?了你一天自由的放纵日。”
太坏了。
宋致己眼泪掉得?更凶。无条件原谅和包容她的只有自己。这一点她却到现在才明白。
明明知道致己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是只肯在极度开心?的时候才肯放纵自己那么一下?。都是因为那时候的阴影太深,是自己对致己太坏了。
都是她对自己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