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驾驶室的窗户向外望,龙头山上的釜山塔被五彩斑斓的射灯勾勒出清晰轮廓。顺着山坡往下,一排排民居如同随意泼洒的珍珠,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影,点缀在渐黑的夜色里。
码头边的街道上,已经有各式霓虹灯招牌挂起,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吆喝声。山脚下的夜市颇具规模,看似专门服务于从远洋轮下来的船员们,能够提供美食、喝酒、唱k等各式消遣。
自从下午靠泊后,船上大部分人都没休息。大厨胆战心惊的送走卫检官员,很快又来了个电话,说是因为停水无法开伙,晚饭只能上岸解决。
王航让三副负责写报告,回头再向船东单独申请经费。
这些临时补贴不包括在工资里,是纯粹的额外收入。一般数额都会超过实际需要,对船员们而言是笔意外之财。许衡看得出来,接到消息后,大家干活的热情明显都高涨了许多。
只有她,既不算船上的工作人员、拿不到补助,又得跟着挨饿,最可悲的是还要继续接受这近乎“游街示众”的羞辱。
心里越发不平衡了。
许衡不得不承认,王航很会看人。明知道她讲义气、爱面子、争强好胜,如果强按牛头喝水,恐怕会落个玉石俱焚。所以才选择软刀子杀人:只是罚她这样坐着,就足以将女律师原本的心高气傲、自以为是磨成一滩渣滓。
到后来,各种手续基本上告一段落,港方、货方、船方先后离开。除了留人监督卸货,驾驶室里再没有往来奔波的纷繁忙碌。
许衡耷拉着脑袋,显然已经饿过劲儿了。
来接班的宋巍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解围道:“王船,你跟张大哥他们去吃饭吧,船上我看着就好。许律师,你饿了没?要不要一起?”
前半句话明显就是个借口,三副刚刚说甲板部的约好要聚餐,等宋巍来了就准备换衣服上岸的。王航虽然没有明确接受邀请,但作为甲板部乃至整艘船的老大,当然没理由缺席这种集体活动。
许衡之前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留在驾驶室过夜,如今自然向宋巍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暴君本人也有些疲惫,四肢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貌似不经意间回望着她:“饿了?”
许衡噙着唇,眼巴巴地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没有松动,语气却明显缓和:“一起去吧。”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将近七十年,她却只能在得到恶霸首肯后才敢起身,妇女解放运动的道路果真任重道远。
宋巍见许衡脚麻了站不住,连忙过来帮忙搭把手,小声嘱咐道:“许律师,待会儿多敬两杯酒,姿态摆出来就行。船长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
她僵着脸扯了扯嘴角,笑得虚伪无比。
大副、水手长等人都已经等在岸边。许衡顺着舷梯最先下来,立刻被他们团团围住。
“哎呀,许律师,没事吧?”
“船长终于同意让你走了?”
“别怪我啊,我当时真想帮你来着,可惜手上事情急……”
一帮人围着她长吁短叹,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摘干净。许衡明白他们并非恶意,只是终究咽不下那口气,沉默着懒得回话。
张建新看出她心有埋怨,连忙拍着胸脯道:“许律师,你别怄,今天哥几个舍得一身剐,也要替你把船长干趴下!”
“对!老子们十几个人,不信干不过他一个!”
“就是!”
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还没开始喝,船员们便琢磨着怎么造反了。经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