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属意外。”德叔笑完又叹,神情怅然,“早个十年,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现如今……我今年五十有六了。等他长大成人……唉,也不知有没有福气看见那一天。”
“德叔,您这就多虑了。营养保健多锻炼,活到**十也是等闲的事。”
德叔摇摇头,“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说过的话?临老能坐在后院里喝口小酒,欣赏积沙河风光,万幸之事。四十年风雨,老来安稳不容易。”他的目光移向长窗,似是一眼望入那风雨波澜中。
那是姜尚尧入狱前,就在这书房之后的小院,长谈中的一段话。幽微的记忆从心底某个角落悄然袭来,姜尚尧心神微颤,面孔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平静。“德叔,尽管放心就是了,有我,有黑子,有光耀霸龙,现在可不是多年前您以一敌二势单力薄的时候。”
德叔默默点头,好一会之后幽然说:“多年煎熬,总算看见你们一个个成器。当年最看好的就是你,比黑子沉稳,比光耀灵活,聪明不外露。你一心一意在铁路上班,我心里确实难受。偌大的家业,风雨飘摇的,不知什么时候一晃神就被人乘隙而入。于胖子的结局就是佐证。但你是个好孩子,总不能强求。可是后来又发生那些事,德叔、德叔一直在自责当初没有照应到你们。”
那话语中的沉痛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姜尚尧抿紧嘴,眼中若有湿意。半晌后语声迟滞说:“德叔,这样说就见外了。不是看守所的那条尸……我出来后从未曾郑重感谢过您,就是知道,这个大恩我一辈子也还不起。”
“你这孩子,”德叔脸现薄怒,“说什么恩不恩的?男人汉可不兴流马尿,把眼角擦擦。……德叔向来把你当半子看,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姜尚尧吸吸鼻子,讷讷点头。
“这个家业以前是你们的,以后也一样。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能不能看到小宝成人。将来,就靠你们兄弟几个照应他了。”
“德叔,这是我们分内事。如果不是德叔您救了我这条命,出来后又拉了我一把,我现在沦落到什么地步真不敢想象。这条命和眼前富贵都是您给的,有我在一天,一定不会让弟弟吃半点亏。”
他面容端肃,话语朴实。德叔心想这孩子跟他妈真是一个品性,对自家人只有个诚字。赞赏愧疚遗憾……复杂的心绪交织在一起,化作心中沉沉一声叹息。“那我就放心了。去和他们热闹热闹,让我这老头子一个人坐一会。”
“那我去了,正好和他们合计合计这满月酒怎么办。德叔,三天流水席怎么样?”
德叔佯怒,“兔崽子,滚。”
操办满月酒自然有光耀主理,只不过大家伙多年来听从德叔教诲,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尽量往正道上靠拢,因此相比较聂二的嚣张,气势上逊色不少。这一回,个个摩拳擦掌的,都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一伙人喝酒唱歌闹到天亮,光耀派人送了他们回原州。姜尚尧在车上打了个盹,回到酒店小睡片刻又往原州机场赶去。
济东来客是东部最大的有色金属冶炼行业上市公司海阳铝业的老板叶慎晖,而海阳铝业又是两年来焦化公司最大的客户。
冶金焦是有色金属冶炼的必备原料。数年前姜尚尧看好焦化行业的前景,一是因为基础建设发展可期,对原材料的需求势必增大;二是心疼矿场的原煤以超低的价格出售,运至加工地后价格暴增。
任何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