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回来。你吴阿姨上晚班,吃了两口刚走,程程那孩子不知道去哪玩了。你快点洗澡去,洗好了程程还没回就我们先吃。”
洗手间紧挨着小客厅,哗啦啦的水声里能听见姚雁岚和姥姥的说话。
他家和姚家住对门,小时候雁岚和景程经常托他姥姥照应。后来雁岚爸爸停薪留职说是去南方做生意,在铁路文化宫上班的吴阿姨更没时间照顾雁岚姐弟。从那时起,他们三个小孩便一个锅里吃饭,一张桌子做作业,甚至一张床上睡觉。整个铁路大院都知道他们两家几乎并一家过似的,很久以前就有人拿他和雁岚打趣说是天生的小夫妻。他大概是被人打趣得多了,再大了点便下意识地开始避开和雁岚独处的任何可能,但又老是管不住自己眼睛,偷偷打量她笑眯眼的样子和开始抽高的身材,直到有一晚春梦里的对象竟然是雁岚,他才老实向自己承认,他喜欢她。
“哥你晚上去不去吉他班教人?”雁岚在厅里问。
他关了热水器,说:“去。”
厅里雁岚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他大想到是在抱怨他有时间不陪她,笑一笑大声说:“前头的房子开春就能起好了,我不多赚点钱你将来住哪?”
这一说姚雁岚即刻不敢再多话,倒是他姥姥开口埋怨说:“尧尧,岚岚脸皮薄,你就别堵她了。说起来,我天天出门买菜经过就看一眼前头的房子,怎么就起那么慢呢?”
铁路大院在建的那几幢房子据说会以底价卖给内部职工,风闻是福利分房最后一班车,大院里的人无不屏住呼吸暗地里使劲,连姜尚尧她妈也给领导送过几回礼。他家住的姥姥的公房有点历史了,不仅小,而且供暖设施残旧。他妈和他姥姥一直操心他和雁岚的婚房问题,只盼着房子能早点起好,能分一套比现在略大点的,多一间房便足够。
可他自己算了算,按一千二的内部价也要将近十万,他家存款远远不够。
晚饭时电话响起,乐器店的老板说下大雪,整条大兴路不见几个人影,晚上的吉他课暂停。姚雁岚脸上笑开花,从火锅里夹了一块羊肉在他碗里,说:“我小叔拎来的羊胯子,就知道你喜欢,姥姥炖了一个下午。你安心慢慢吃吧,大雪天的,还记着要赚钱。”
他跑贵昆线,上起班几天几夜在外面,陪她的时间极少。难得有个雪夜静静陪她看书做功课,只是想想已极幸福。他停了筷子,一时冲动想捏捏她被炉火烘得宛有一层霞光的脸蛋,抬头便看见姥姥一脸的满足快慰看着他们。
“姥姥还要等几年才能看见你们这对办喜事?”姥姥老迈的声音微有憾意。
“姥姥,您不是一直说要活到九十九四代同堂吗?等雁岚大学毕业我们就扯证,也就几年,很快。”
姚雁岚闻言大窘,埋下头猛拨米饭。姜尚尧偏还紧迫不放地望住她,问:“雁岚,你说是不是?”
她红着脸对上姜尚尧专注且隐含期待的眼睛,低低应了个是。
姥姥老怀大慰,微抿着嘴连连点头。“你们两口合计好了就行。”
听见两口这两个字,姚雁岚更是涨热了脸,放下碗,跳起来说:“像是景程上楼的声音,我去看看。”
姚景程卷着一阵冷风冲进来,拨着头上的雪嚷嚷,“哥,你可回来了。德叔这两天问了我几回你啥时候休息,说让你去他那里坐坐。刚才逮着我又问。”
姜尚尧一丝丝敛去脸上的笑意,停了手上的筷子思忖数秒说:“没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