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傅攸宁心绪渐平,缓缓直起腰靠向背后枝干,环顾四下。
她什么也没讲,他也什么都不问。不过就这般安静但坚定的陪伴,却忽然让她觉得……
范阳月夜,静谧温和。并肩高处,竟是风景。
或许,这世间本没有那样多越不过的不可能。总会好的吧。
“梁锦棠。”
“嗯?怎么了?”
他的嗓音本就极好听,加上此刻这样温柔轻缓的语气……
许是夜色正好,这声音让傅攸宁心中一颤,莫名就软软勾起了唇角:“我……没吃饱。”
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听着倒像是委屈抱怨。
“不是身旁有秀色可餐?”梁锦棠笑得无奈,轻叹一声,眼神却是暖的。
傅攸宁扭头轻轻嗔他一眼,亮晶晶的梨花眸里全是赧然:“张吟是长得好看,可我也就看看。他又不下饭。”
梁锦棠觉着,自己这辈子没输得这样惨过。
这姑娘大概根本不知他自个儿生了一晚上闷气,他也……压根儿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先前从主宾院出来时,他想着,见了她定要抓住好好训一顿,务必教她懂得,不可沉迷他人美色的道理。
那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好看的小哥哥”算什么?
世人皆知,扶风梁氏从来出美人,青阳傅氏出战将。
而他,恰好是傅懋安教出来的梁三公子。
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没读过书的吗?真是欺人太甚。
定要训得她回头是岸,幡然醒悟,心服口服地承认——
梁家齐光,才样样都是最好的。完全就是色艺俱佳好吗?!
他在心中制定了严谨而完美的方案要找回这个场子,结果……
根本没机会出招,一败涂地。
傅攸宁就那样拉着他出了院子,垂头丧气行了一路,拿困扰又惊忧的眼神瞧他,叫他自便。
卑鄙的家伙。
眼下又像只历劫归来的兔子,拿一对明亮的梨花眸软软盈着笑瞧过来,就轻飘飘说一句“他又不下饭”,便像将谁塞进糖罐子似的。
梁锦棠,你的骨气都死光了。
他无奈自嘲,挑眉望向她,轻笑:“那,我们回过头去接着吃?”
“不回!不乐意!”
她气势汹汹地轻声吼完,忽然惊觉自己大约这辈子都没这样同谁说过话,于是声量又低低弱下去,“我、我还不想下去。”
傅攸宁你脑子坏掉了吧?他可是威风凛凛的梁大人啊!
上一个敢这样大声同他讲话的人,只怕坟头的草都有三丈高了。
傅攸宁有些心虚地缩起脖子,小心地拿眼角觑他。却讶然发现,他并没有生气。
他非但没有生气,更可怕的是——
他的梨涡,又、出、现、了!
“好,不想下去就不下去,”梁锦棠是从没哄过人的,却也知道让着,“你要吃什么?我去替你拿过来。”虽不知她为何事难过,但她看上去心绪低落,这叫他心头不大舒